3.孟夏时节
,席间朱紫满座,觥筹交错,算是弥补对我十年来的亏欠。数张紫檀案几按序排开,自东阁延至西水榭。琵琶琤,丝竹迭奏间,宾主分席而坐,金盘银箸间尽是珍馐美馔。
谢婉宁身为谢家“嫡出”的二小姐,自是坐在女宾上首,离老夫人不远。她衣裙楚楚,珠翠盈鬓,执起团扇,掩唇而笑。
宴会正值最兴头,谢婉宁提议行飞花令助兴。
“好极了,既是三妹妹的宴席,自当由她起个头。”那位远方表兄举盏含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满席人都望向我,我觉得很好笑。谢婉宁自幼养在谢府,矩步方行,诗书歌赋熟稔于心,十岁就是长安有名的才女。我虽已蒙学,但连《千字文》也才翻了半卷,句子都没有读熟。偏偏席上还有人跟着起哄,生怕我不识字似的。
有个年纪稍长的表兄笑道:“三姑娘怕是怯场了,婉宁不如给个字,她来续一句,便算个彩头。”
“是极是极,”旁边又有女眷柔声附和,“如今诗礼传家,女儿家识得几句,才算门风有望。”
“三姑娘新归,便要献艺,也是难得的雅趣。”
“是啊,若不曾荒废蒙学,续一句诗,岂不是再自然不过。”
“婉宁一向聪慧,宜怜作为她的亲妹妹,想来也不差。”
谢婉宁流眄含情,顺着话笑道:“我妹妹自是聪慧不假,由我来给字吧。”
端着茶盏,我没接话,任他们说得煞有介事,更何况我官话念得不标准,这等含‘外人’的场面,还是少言为好。
果然,谢老夫人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