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还活着。
我在窝棚里找到了一些被丢弃的、还能勉强入口的食物残渣,还有半瓶浑浊的雨水。狼吞虎咽地吃下这些东西后,我感觉恢复了一点点体力。
我必须离开这里。
乱葬岗不是久留之地。
我扶着窝棚的破墙,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有人烟的方向走去。
身上的婚纱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和血迹。头发像枯草一样黏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
路上遇到零星的拾荒者,他们看到我都像见了鬼一样,远远地避开。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的脚底磨破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终于,在体力耗尽之前,我看到了远处城中村的轮廓。
我找到了一家最便宜、最简陋的小旅馆,用我藏在婚纱夹层里(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塞进去的)仅有的几张湿漉漉的钞票,开了一个最差的房间。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旅馆提供的廉价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脸颊上还有一道被树枝划破的丑陋伤疤的女人,我几乎认不出自己。
林晚,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死在了乱葬岗的泥泞里。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有仇恨的躯壳。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小心翼翼地生存着。
我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信息,不敢联系任何人。
我打着零工,做最苦最累的活,洗盘子、发传单、做清洁工,换取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
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失去孩子的痛,失去父亲的痛,被背叛的痛,像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我的心。
夜晚,我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梦见父亲青紫的脸,梦见腹中流失的血,梦见江辰和苏曼那狰狞得意的笑容。
醒来后,冷汗湿透了廉价的床单,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刻骨的恨意陪伴着我。
我知道,我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我要复仇。
但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去对抗已经掌控了林氏、在沪市呼风唤雨的江辰
我需要力量,需要资本,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
我想起了父亲曾经在我成年时,交给我的一个东西——一把不起眼的保险箱钥匙,以及一串复杂的密码。
他说,这是他为我准备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存在瑞士一家银行的匿名账户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
当年我只当是父亲杞人忧天,随手把钥匙和密码纸条锁在了我大学时期用的一个旧首饰盒里。
那个首饰盒,后来被我带回了林家老宅,放在了我房间的衣帽间深处。
江辰和苏曼应该不会发现那个不起眼的旧盒子。
我必须回去,拿到那笔钱。
我开始制定计划,观察地形,计算时间,准备工具。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像一个真正的幽灵,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可能的守卫(江辰大概觉得没必要在一个空宅子里安排太多人手),潜回了那个曾经充满我欢声笑语、如今却物是人非的家。
我找到了那个旧首饰盒,拿到了钥匙和那张写着密码的泛黄纸条。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了江辰和苏曼的身影。
他们竟然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爱巢!
隔着门缝,我看到他们依偎在沙发上,苏曼手里拿着一本相册,正是我们林家的家庭相册。
辰哥,你看林晚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可惜啊,脑子不太好使。苏曼娇笑着,手指划过我童年时胖乎乎的脸蛋。
江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