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其实我心里明白。

    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场青春岁月的悸动，终将结束。

    然而人生总是超乎意料。

    心里无比期待再见的展明舒，在毕业之后我们竟也慢慢断了联系。

    博士毕业那年，我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他的结婚请帖。

    而一直没联系的林响，却在时隔多年后弹出了聊天框。

    那是我毕业留校后第一次作为讲师给学生们讲女性人类学的课程。

    讲台下大多数是本地的女生。

    她们露出或懵懂或赞叹的眼神，然后在课程结束后无一例外为我献上了掌声。

    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多年来的努力的意义所在。

    林响的聊天框则是在这时于我的手机上弹了出来。

    【祝贺你心愿达成。】

    【沈教授，抬头。】

    我抬头往前看。

    教室的最后一排，忽然出现一大束花。

    林响的笑容就隐在丛丛花束之后。

    下课后，我跟他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

    你一定没有看学校的公告吧。

    他向我展示着学校最新的人员录用名单。

    他赫然在列。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

    几年不见，他身上多了许多成熟沉静的气质。

    沈姎，这几年，我想了很多。

    见不到你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反思着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

    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纠缠不休了。我也不想为自己过去的错辩解什么，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担后果。

    他面上漾起轻松的一笑。

    我只是觉得，过去的错误已经铸成，今后的希望，我想靠自己争取。

    我低头沉思了很久。

    可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期待过爱情了。

    现在的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可以研究我喜欢的话题，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还算优渥的生活，可以尽自己最大能力去为这片土地做一些微弱的贡献，已经很满足了。

    沈姎，我懂。

    我不奢求能获得你的原谅，再度成为牵起你手的那个人。

    但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学术上的伙伴。

    研究生时做得不够好的课题，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当然了，偶尔，你也要允许我对你产生除同事以外的别的感情。

    我长舒一口气，才抬头看他。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面前。

    我笑笑，握住他的手。

    像战友，像伙伴。

    过往的坎坷已去，往后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

    未来如何，我不知道。

    未来的选择如何，我也不确信。

    唯一能够确信的，是我在过往的泥泞中学会了好好爱自己。

    对上林响诚挚的眼神，我释然一笑。

    随你。

    不过你最好做一辈子不成功的准备。

    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而且我在学术上，也绝对会让你饱受折磨。

    他也笑笑。

    愿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