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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豆腐(1992年冬)
血的木盆,冰碴子把指关节割得血肉模糊。王瘸子媳妇来打水,新做的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响:“听说你娘昨儿下出个哪吒?“铜瓢砸在冰面上,溅起的水花里晃着张扭曲的脸。n

    后半夜起了风。母亲开始说胡话,夹杂着听不懂的南方口音。苏柒柒把耳朵贴在她唇边,捕捉到“轮船““栀子花“之类的词。突然母亲睁大眼,指甲抠进她手腕:“阿弟找阿弟“说罢喉头咕噜作响,黑血从鼻孔涌出,在枕上洇成朵墨梅。n

    鸡叫三遍时,母亲的手凉了。苏柒柒把顶针塞进她紧握的掌心,铜圈沾了血,在晨光里泛着暗红。父亲在院角挖坑,冻土震得铁锹直蹦。母猪在圈里焦躁地拱墙,昨夜它啃食过的地方,积雪下露出半截金线绣的鱼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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