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健康的出生了。

    咋生出来个赔钱货！我听见我奶愤怒地破口大骂，另一个不会也是赔钱货吧！俺们陈家造了什么孽娶了个没用的东西……

    不会，之前医生说了，红香肚子里肯定有一个男娃。我爸只瞥了我一眼，就把我扔在一边。

    产房还传来我妈痛苦的呻吟。

    助产士的声音忽远忽近：另一个胎儿头颅太大被卡住了，胎心骤降，怕是…...

    我爸和我奶一下子焦急起来。

    我爸提议:医生，要不直接剖腹产吧

    不行！人家都说剖腹产对娃不好！我奶反驳，医生啊，你一定要救俺孙子，娃头太大你们把娃他妈那里剪大一点，俺们农村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娇贵！

    我爸嘴皮动了几下，但什么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睡了一觉醒来时。

    护士才抱了一个襁褓出来。

    周红香的家属呢，第二个是个男娃。

    我奶很是高兴，第一个扑过去接过襁褓。

    当看见浑身青紫、头挤变形的男婴时，浑浊的三角眼都瞪大了。

    这是咋回事俺的乖孙咋不会哭！

    胎儿迟迟生不出来，在里面缺氧了，以后会有后遗症也说不准，不过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护士说完就走了。

    活着就成，活着就成！俺有大孙子啦！我奶笑眯了眼。

    我爸虽然有点怕，但对儿子的喜爱仍占据了上风。

    3

    六岁的陈耀趴在门槛上流口水时，我正蹲在鸡窝旁捡蛋。

    造孽哟！都六岁了奶奶还喊不清楚！我奶嘴上嫌弃着，粗糙的手却轻抚着陈耀的头。

    仿佛证明自己似的，陈耀含糊不清的叫了声奶奶，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

    妈！我妈从灶房冲出来，沾着猪油的手一把抱住陈耀，城里张大夫说了，耀耀这是贵人语迟。

    我揭穿:隔壁王铁柱说他是傻子。

    我、我不是、傻子、你是、是、赔钱、货！陈耀在我妈怀里扭动着，要过来打我。

    我奶怒目，抄起鞋底就打我:

    都赖你这个小蹄子，要不是你挡了俺大孙子的道，俺大孙子至于变成这样吗

    我爸也抬脚踹我：赔钱货瞎说啥还不去给你弟熬药！

    死丫头再胡说八道！我妈突然拧住我耳朵，药都要熬干了！

    我喜欢看他们因为听到陈耀是傻子以后，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尽管我会因此挨打。

    上一世他们发现我成了脑瘫以后，就把我当成了牲口来养。

    扔在茅房旁边的小屋不闻不问，只能吃他们的剩饭剩菜。

    而当我和陈耀的角色互换，尽管现在我能帮家里做很多活，我仍然是不受欢迎的那个。

    陈耀耀武扬威的冲我扬扬头：我、饿了。

    我妈慌忙松开我，端着糖水蛋往屋里跑。

    没有不耐烦的辱骂，而是温柔的安慰：

    耀耀乖，妈喂你吃蛋羹。

    4

    那天晌午，我正在院子里剥豆子，陈耀歪着嘴坐在门槛上啃麦芽糖。

    邻家三个男孩踢着石子路过，领头的王铁柱突然指着陈耀大笑：

    快看！傻子吃东西还流口水呢！

    滚！陈耀挥舞着糖块要打人，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铁柱模仿他歪斜的走姿：瘸腿蛤蟆还想咬人

    其他孩子哄笑着往陈耀身上扔土块。

    我蹲在墙角继续剥豆，看着陈耀沾满泥巴的鼻涕糊在脸上，突然哎哟一声：

    耀耀，他们骂你是癞蛤蟆呢，就是说你特别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