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的遗书，不如烧给阎王看

    燃烧的横梁轰然坠落，林夕在最后一秒抓住陆沉舟的领带，却被他反手推进消防通道。

    滚落楼梯的瞬间，她看见十八岁生日那天的监控录像——陆父将注射器扎进母亲脖颈时，保险箱密码盘上沾着鸢尾花粉。而此刻顾明远踩碎的金丝眼镜，镜腿内侧刻着的编号与当年注射器上的一模一样。

    呼吸！陆沉舟撕开她烧焦的裙摆，掌心按在她肋间旧伤。林夕在剧痛中吐出黑血，恍惚看见产检报告背面的字迹在火焰中重组：孕期十二周的B超日期，竟是她被白薇推下楼梯的前一天。

    顶楼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整面玻璃幕墙。陆沉舟用身体护住她时，后颈的疤痕裂开成血色鸢尾。林夕的指尖触到他脊柱里的金属异物——正是十七岁那根贯穿他身体的钢筋残片。

    当年车祸......她咳出的血沫染红他衬衫，是你故意打的方向盘

    陆沉舟的瞳孔在浓烟中收缩，记忆闪回暴雨夜的山路。后视镜里追踪的黑色轿车即将撞上林夕那侧时，他猛转方向盘的手腕被白薇刺入镇静剂。昏迷前最后画面是林夕身下漫延的血泊，和白薇删除行车记录仪的指尖。

    小心！顾明远的怒吼从火海传来。燃烧的天花板砸下时，陆沉舟将林夕抛向安全气垫，自己却被钢架困在火墙之后。林夕在坠落中看清他开合的唇形，那是二十年前在地下室教会她的摩斯密码：矿脉图在灰烬之冠。

    急救车顶灯将雨幕染成蓝紫色，林夕攥着半枚烧熔的婚戒，护士正在清理她掌心的玻璃碴。顾明远湿透的西装贴在烧伤的皮肤上，他举起平板电脑：直播看看你舍命救的人

    屏幕里，陆沉舟在ICU窗前签署股权转让书。白薇的孕肚在羊绒裙下隆起完美弧度，戴着鸢尾婚戒的手正抚过陆沉舟后颈的伤口。镜头突然晃动，监控时间显示此刻正是三年前林夕流产的同一时刻。

    好玩吗顾明远将镇静剂注入她静脉，当年他选白薇，现在选你的矿脉图，陆家人骨子里......

    记忆突然清晰。五岁那年母亲牵着她的手走进顾氏诊所，诊室门后传来婴儿啼哭。院长抱起襁褓中的男孩：明远，这就是将来要帮你报仇的林家丫头。

    林夕在药物作用下笑出声。原来顾明远领针上的鸢尾暗纹，与陆氏家徽是同一株植物的正反面。她摸向发髻里的钻石发簪，猛地刺入顾明远右眼：替我向顾院长问好。

    警报声响彻走廊时，林夕滚下担架床。烧焦的病号服口袋掉出半张照片，二十年前的陆沉舟正在地下室用血绘制矿脉图，而他身后通风口外，举着相机的顾明远腕间系着林氏珠宝的雏菊手链。

    患者宫腔大出血！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林夕听见胎心监护仪的波动。三年前流产手术台上听到的耳语突然清晰：RH阴性血婴儿存活率0.01%......

    而此刻医生举着的血浆袋标签上，赫然印着陆沉舟的名字。

    陆沉舟撞开手术室门时，防护服上还沾着汽油渍。他颤抖的手掌贴上观察窗，在雾气上画出残缺的鸢尾。林夕忽然想起昏迷时摸到的孕检报告——真正的生产日期，是今天。

    孩子必须活。陆沉舟将枪口对准太阳穴，用我的血换。

    赶来的警察举着逮捕令，上面顾氏医疗非法实验的字迹正在晕染。白薇的尖叫从隔壁产房传来，她隆起的腹部突然塌陷，填充物里掉出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

    林夕在剖腹产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看见二十年前的月光。地下室里少年陆沉舟塞给她的巧克力，锡纸上用血写着快逃。而此刻他正被按在观察窗上，瞳孔里映出护士手中啼哭的婴儿——那孩子锁骨处，绽放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鸢尾胎记。

    第六章：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