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没看见怀中人最后勾起的笑,更不知谢云州袖中藏着真正的解药——从初见那日,他就没打算独活。
**第六章
玉殒唤魂归**
雪粒子敲打窗棂的声音像谁在撒盐,林若曦蜷缩在谢云州染血的婚服里,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松木香。案头长明灯忽明忽暗,将冰棺上未亡人林氏的刻字照得鬼气森森。
姑娘,药凉了。春桃捧着鎏金药盏的手在抖。自那日从谢家废墟回来,林若曦已三日未进粒米,只是抱着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装着谢云州咽气前塞给她的桂花糕碎屑。
铜镜突然映出个摇晃的人影。林若曦猛地转身,赤足踩过满地卦签:云州却只是夜风卷着残雪扑灭了烛火。她踉跄着撞翻博古架,谢家祖传的紫檀棋盘哗啦啦倾泻而下。
黑子白子间滚出一枚玉扣,正是大婚那夜谢云州戏说要系在她腰间的聘礼。林若曦突然记起合卺酒下肚时,他指尖在她掌心画圈的酥痒。当时以为孟浪,如今想来,那分明是谢氏族徽的纹路。
少夫人!暗卫撞开门的刹那,林若曦正握着剪刀划向心口。刀锋被劲风打偏,只削落一缕青丝。她望着铜镜里披头散发的自己,忽然笑出泪来:他说要给我画眉到白头...
暗卫突然跪地呈上密函。火漆印上沾着星点朱砂——是谢云州惯用的标记。林若曦拆信的手抖得几乎撕碎笺纸,熟悉的松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吾妻曦儿:
见字如晤。若见此信,说明为夫演的够真。还记得茶庄暗室的鸳鸯锁吗钥匙在你妆奁第三层夹板...
砚台啪嗒滚落,溅起墨汁染污了素白孝服。林若曦疯了一般冲向梳妆台,金钗珠翠叮叮当当洒了满地。夹层里躺着的玄铁钥匙,分明刻着他们大婚当日的生辰八字。
地宫石门开启的瞬间,浓重的血腥气呛得人几欲作呕。林若曦踢到个鎏金兽首,俯身却摸到满手粘稠——是早已凝固的血字曦。三十六盏鲛人灯次第亮起,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药方,每张都写着七日烬解法。
你骗我...她踉跄着扶住药柜,最上层青玉瓶贴着以心换心的签子。瓷瓶里塞着张泛黄纸笺,谢云州的字迹被血晕染得模糊:
漠北巫医说需至亲心头血作引,幸而我们还有...
纸笺突然被风卷向暗处。林若曦追着那片飘摇的纸,绣鞋踩过散落的银针——每根针尾都刻着微雕的并蒂莲。她终于崩溃地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怀里的玉扣硌得生疼。原来这地宫里每寸砖石都刻满谢云州挣扎求生的痕迹,而他竟还笑着同她饮合欢酒。
少夫人!暗卫惊呼着扶住突然软倒的人。林若曦青丝间一缕银白刺痛人眼,她攥着从谢云州枕下翻出的桃木梳——梳齿间缠绕的,分明是她及笄那年被他讨去的断发。
更漏声里,林若曦忽然嗅到一丝雪中梅香。她赤足冲出地宫,见满园白梅竟在一夜间尽数染血。枝头悬着的鎏金铃铛随风作响,每个铃舌都系着张字条:
今日配出新解药,可惜试药的兔子死了
若曦咳血三次,需加重天山雪莲分量
愿减寿十年换她展眉一笑
林若曦颤抖着拆开最后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月色下浮现出荧光小字:吾妻莫哭,三日后子时,西郊梅林...
雪地上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林若曦霍然转身,见梅影深处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指间转着谢云州惯用的柳叶刀。夜风掀起他帷帽轻纱的刹那,一缕银发自肩头滑落。
云州...她嘶声扑去却被暗卫拦住,那人却已消失在乱琼碎玉中。唯有雪地上留下的并蒂莲印记,与谢云州描给她看的婚书纹样如出一辙。
暗卫突然闷哼倒地。林若曦颈后一麻,最后的视线里是白衣人染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