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替身游戏

    梅雨季的上海总是雾蒙蒙的，苏棠抱着牛皮纸袋站在恒隆广场写字楼前，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水花。她盯着玻璃幕墙里倒映出的自己，白衬衫领口别着的银杏叶胸针微微晃动

    ——

    那是沈砚舟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至今已经十年。

    叮

    的一声，旋转门吐出人流。苏棠攥紧伞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准确锁定那个颀长的身影。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脖颈，侧脸线条锋利得像用刻刀雕琢，特别是那双眼，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人重叠。

    顾总！

    苏棠快步上前，牛皮纸袋里的保温桶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做了鲜虾粥，加了你喜欢的……

    我说过不需要。

    顾沉舟侧身避开，黑色皮鞋踩过水洼溅起泥点，精准落在苏棠米白色帆布鞋上。他低头看表，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苏小姐，我每天早上要开三个视频会议，没闲工夫应付这种幼稚的搭讪。

    苏棠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纸袋边缘。保温桶的温度透过牛皮纸传递到掌心，她想起三个月前在珠宝展的偶遇。当时顾沉舟正在看她设计的

    银杏系列，转身时露出的半张侧脸，让她差点在展厅中央失态落泪。

    从那以后，她开始每天蹲守在顾沉舟公司楼下。起初只是送咖啡，后来变成精心准备的早餐，有时是虾仁滑蛋三明治，有时是现磨豆浆配油条。她记得沈砚舟爱吃虾仁，喜欢在豆浆里加三勺糖。

    顾总，今天的粥里加了瑶柱和青豆。

    苏棠追上去，雨滴打湿了发梢，医生说你胃不好，不能总吃冷三明治。

    顾沉舟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时领带夹折射出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棠，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所以你调查我跟踪狂和舔狗，苏小姐打算集齐所有标签

    周围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苏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不少顾氏集团的员工。他们窃窃私语的眼神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在皮肤上。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倔强地扬起下巴：我只是……

    顾总！

    清脆的女声打断对话。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秘书快步走来，目光在苏棠身上扫过，董事会还有五分钟开始。

    顾沉舟转身时，苏棠瞥见他后颈那颗暗红色的痣。沈砚舟的痣在左耳后，形状像颗小红豆。这个认知让她眼眶发烫，十年前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也是个梅雨季，她刚考上设计学院，在图书馆门口避雨时被突然失控的货车撞飞。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她拽进怀里，后脑重重磕在对方胸口。她仰头望去，男生白衬衫上洇开血迹，温柔的声音混着雨水落在耳边：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

    后来她才知道，救她的人叫沈砚舟，是隔壁大学的客座教授。银杏叶胸针是出院时他送的礼物，说希望她像银杏树一样坚韧。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直到三年前那场车祸，将一切都碾成齑粉。

    苏小姐

    女秘书的声音带着不耐，你挡住通道了。

    苏棠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旋转门前。她慌忙后退，保温桶突然倾斜，滚烫的粥液顺着纸袋边缘流出，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人群发出惊呼，她手忙脚乱地擦拭，余光瞥见顾沉舟已经走进电梯，背影挺拔得像是永远不会回头。

    真是晦气。

    经过的女员工小声嘟囔，这种倒贴的女人最讨厌了。

    苏棠的动作顿住。指甲缝里渗进粥汤的黏腻感，混着胸口翻涌的酸涩，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蹲在地上，看着水渍在米白色地毯上扩散成不规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