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一瞬。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针对我。我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在我清理飞花时藏起我的口罩,让我吸了满肺的棉絮,咳了几天的血。我顿了顿,我妈的病,就是那时候耽误的。
沈瑜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最可笑的是——我低头整理病历,语气淡得像在聊天气,她折磨我,仅仅是因为我‘不配’比她努力。我抬眼看他,而你,沈瑜,你明明知道,却纵容她。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节泛出青白。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她只说……你总是……
她说什么你都信我冷笑,也是,毕竟她是你的小青梅嘛。
他的嘴唇开始颤抖:绣文说,你是自己不小心……
就像她不小心把我的产量报成她的我从箱底抽出一沓泛黄的纸片,在空中抖开,二十多张假条,全是妈妈病危时我请的假。但车间记录上,那段时间我全是旷工。
沈瑜颤抖着去捡散落的假条,却看见车间记录上盖着熟悉的无误的红章——落款是沈厂长。
你爸当时怎么说来着我学着他父亲拿腔拿调的语气,小苏啊,要相信组织。我突然抄起搪瓷杯向他砸去,可那时候组织在哪儿你又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眼泪砸在假条上,晕开了我妈肺癌晚期的诊断字样。
我妈死的那天,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陈绣文在更衣室发喜糖,说是庆祝你们青梅竹马18年纪念日。
我指向窗外,就在那个位置,我听着她的笑声,嘴里是被她的小跟班硬塞进来的喜糖,怀里是我妈的死亡证明。
沈瑜好像终于意识到他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徒劳的拉住我的袖子,近乎虔诚的仰头看我:
小琴,我可以补偿你,我可以立刻让我爸开除陈绣文,我也可以把她对你做的一切都还回去,你能不能……
不能。我轻轻挥开他的手,拿起属于我的盖着红章的调令,这个红章的颜色倒是和今天库房里,陈绣文的口红色号很像。
沈瑜动作一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我俯身,只是帮她擦擦胸前的汗还是说……指尖点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这颗扣子也是她自己解开的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照亮了他惨白的脸。雨水顺着窗棂流下,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你知道吗我直起身,每次看到你衬衫上这支钢笔,我都会想起你亲她的时候,钢笔在阳光下反光的样子真好看。
多讽刺啊。我摘下那只钢笔,扔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你一边说要补偿我,一边用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取悦她。
沈瑜脸上的悔意不似作伪,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捡起地上碎了一地的钢笔,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对了。我在他握上门把时开口,陈绣文知道你这支钢笔是我送的吗
他没有回头。
我继续擦拭母亲的相框。
明天,我要带她去看新家窗外的朝阳——那会比任何人不值钱的眼泪都耀眼。
8.
清晨的阳光透过计委办公室的玻璃窗,在我新领的搪瓷杯上投下一圈光斑。
苏干事,棉纺厂的申报材料放你桌上了。
我点点头,钢笔尖在审批单上顿了顿。
这份关于申请进口纺织机的报告,落款处签着沈厂长的名字。三个月前,这个名字还决定着我在棉纺厂的生死。
小琴。沈瑜又来了,提着那个印有杏花楼标志的食盒,怀里抱着厚厚一摞书——最上面那本《工业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