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开始冒汗。巨大的激动、紧张、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委屈，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想冲上前去，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想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他……还记不记得她

    可她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害怕，害怕这只是她的错觉，害怕他根本不记得她，害怕自己贸然上前只会显得可笑又突兀。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在喧嚣的人群中，无声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像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他看着她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她看着他冰冷外表下似乎隐藏着的一丝波澜。

    似曾相识。

    这四个字，同时浮现在两人的心头。

    第九章

    原来是你

    最终，打破这僵持对视的，是苏晚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那晚的恐惧记忆，混合着此刻重逢的巨大冲击，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陆战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几乎是出于本能，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他的靠近，瞬间将周围那些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屏障。

    近距离之下，苏晚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以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冷冽松木和极淡消毒水（或许是伤药）的气息。她的心跳更快了，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你……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干涩沙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问出这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像等待一场审判。

    陆战霆的黑眸深不见底，定定地锁着她。他没有立刻回答，那锐利的目光像X光一样，仔细地审视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脖颈处那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他的沉默，让苏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承认

    就在她快要被失望淹没，准备尴尬地收回目光时，陆战霆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冷硬，却似乎比刚才在人群中听到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你的伤，好了吗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她的伤。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苏晚所有的疑虑和不确定！

    他记得！他记得她的伤！他记得那个夜晚！

    原来……真的是你！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失而复得的、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安心。

    她想笑，眼泪却流得更凶。她想说话，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狼狈地、用力地点着头。

    看着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陆战霆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无措。他习惯了面对枪林弹雨，习惯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却唯独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个哭泣的女孩。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想像那天在巷子里那样，扶她一把，或者……递张纸巾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他那双沾染过鲜血和硝烟的手，似乎不适合做这样温柔的动作。

    最终，他只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手帕，递到她面前。动作依旧有些生硬。

    苏晚看着那方干净、熨帖的手帕，又看了看他那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极其干净利落的手（没有戴手套），泪眼朦胧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原来，这座冰山，也会有这样笨拙却……意外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