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甚至不惜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只为了在那双相似的眼睛中寻找逝去的爱人。

    对不起，嘉树......程微雨喃喃自语，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远处，城市的灯火一如往常。程微雨突然意识到，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地看待自己——她不是苏媛，也不再是林嘉树的程微雨。她只是她自己，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孤独灵魂。

    站起身时，程微雨的膝盖因久跪而发麻。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封残缺的信，回到屋内。公寓里还残留着周予淮的古龙水气味，混合着烟灰的焦糊味，令人窒息。

    程微雨打开所有窗户，让黑夜空气涌入。她开始收拾被周予淮翻乱的物品，每一件与林嘉树有关的记忆碎片都让她心如刀割。大部分东西已经化为灰烬，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物件——一枚书签，一张背面写有日期的照片，一支早已干涸的钢笔。

    当她拾起那枚书签时，一段回忆突然闪现。那是她和林嘉树最后一次去书店，他买了这本《小王子》送给她，说她是他的玫瑰。即使世界上有千万朵玫瑰，也只有你是我浇灌过的那一朵。他当时这样说，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蜂蜜般的金色。

    程微雨紧紧攥住书签，指节发白。她终于明白，无论是她还是周予淮，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试图在别人身上寻找已经失去的爱。但爱不是可以替代的，就像《小王子》中的玫瑰，正因为投入的时间和感情而独一无二。

    程微雨走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精心修饰的苏媛式妆容已经被泪水晕染，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她打开水龙头，用力洗去脸上残余的化妆品，直到皮肤发红。

    然后，她做了一件几个月来从未做过的事——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不是模仿苏媛的风格，也不是林嘉树喜欢的颜色，只是她自己平时会穿的那件浅灰色毛衣和牛仔裤。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周予淮的来电。程微雨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没有接听。铃声停止后，一条消息弹出：

    今天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

    程微雨轻笑一声，将手机放在一旁。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什么烧毁她最珍贵的回忆解释他如何把她当作苏媛的替身却不容许她做同样的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订了一张去巴黎的单程机票。林嘉树曾经说过，想带她去塞纳河畔散步，在左岸的小咖啡馆里消磨整个下午。现在，她要独自完成这个约定。

    收拾行李时，程微雨只带了几件必需品和那封烧焦的信。她将林嘉树幸存的那枚书签放进钱包夹层，其余的东西都留在了公寓里。这些物品承载了太多回忆，而她需要轻装前行。

    天快亮时，程微雨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她和林嘉树的合照——没有模仿任何人，只是最真实的程微雨和林嘉树。那是他们大学毕业旅行时拍的，两人站在海边，笑得毫无保留，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好是林嘉树确诊前一个月。

    她将照片和信的复印件装进信封，写上周予淮的名字和公司地址。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相信这张真实的照片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与此同时，周予淮站在自己别墅的走廊里，看着满墙的苏媛回忆。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今晚有空吗我新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眼桌上程微雨寄来的照片，然后随手将它扔进了抽屉。窗外，冬日的阳光冷冷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三个月后，巴黎蒙马特高地的一家小画廊里，正在举办一场新兴设计师作品展。程微雨站在自己的作品前，微笑着回答参观者的问题。她的设计系列名为重生，以灰烬和凤凰为灵感，将破碎的瓷片与金属融合，创造出独特而富有生命力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