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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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突然明白大师姐为何总说师父的剑出鞘时要闭眼。
此刻他七窍流血却舍不得眨眼,看着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从匣中缓缓升起,剑脊上密布着星辰般的银色光斑——那分明是二十年来被此剑斩落的天下名剑之魂。
聂狂,当年我留你父亲半招。林秋握住剑柄的瞬间,满头灰发尽成霜白,今日给你补上……
林秋踏出半步。
这一步让叶寒看到了真正的昆仑。不是终年积雪的山峰,而是老人剑气中腾起的万丈寒芒。
黑剑轻描淡写地划过血浪,那些嘶吼的骷髅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时光倒流般重新变回飘落的雪花。
当剑尖抵住聂狂咽喉时,林秋忽然转头望向东南。
【千里之外的临安城头,观星阁的铜钟无人自鸣。钦天监掌案颤抖着捧起裂成两半的浑天仪,只见紫微星旁不知何时多了一粒冰晶,正将二十八宿的星光尽数折射向昆仑方向。】
师父……不,剑尊!叶寒突然扑到雪地里重重叩首,求您重掌天机阁……
黑剑归鞘的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林秋弯腰捡起染血的翡翠剑穗,指尖抚过断裂的丝绦:老七,去把柴房第三根梁木劈了。
可聂狂……
老人已经蹒跚着坐回火塘边,柴刀剁在松木上的节奏丝毫未变。
叶寒这才发现聂狂仍站在原地,赤袍上的血纹山水正在慢慢褪色——每一笔消退的痕迹,都与大师姐独创的流云剑谱分毫不差。
聂狂化作冰雕的瞬间,东南天际忽有星子颤动。林秋削木片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柴刀在青石板上溅起三点火星——正是临安城观星阁的方向。
带着你小师弟的剑穗。老人将染血的翡翠珠子抛给叶寒,去后山冰潭泡三个时辰。
那这些血……
自有人收拾。
当叶寒的脚步声消失在松林深处,林秋对着虚空轻叩剑匣。一只冰晶凝成的信天翁从匣底飞出,翅尖扫过聂狂眉心时,带出一缕发紫的血气。
3.
星坠临安
信天翁掠过岳阳楼飞檐时,钦天监的铜壶滴漏正渗出寅时第一滴寒露。
掌案赵怀素突然惊醒,怀中星盘烫得惊人,二十八宿方位渗出细密血珠。
好一个剑尊林秋,你果然强的让我颤抖。
话毕,他赤脚冲到观星台时,正看见那颗冰晶撞碎紫微星尾翼,漫天星斗如同被剑锋划过的棋局,哗啦啦坠向西北。
……
七日后。
昆仑山的雪停了。
林秋握着扫帚清扫石阶,每扫一下,山涧云雾就跟着翻涌一次。
叶寒抱着新劈的柴禾站在檐下,发现师父扫雪的轨迹竟与昨夜黑剑斩破血浪的剑路分毫不差。
师父,大师姐三日前的飞鸽传书。叶寒从袖中取出还沾着冰碴的竹筒,她说江南……
放着吧。
林秋扫到第七级台阶突然停住,扫帚尖挑起一片晶莹的雪花。那雪花在晨光中旋转,渐渐凝成半枚破碎的玉佩形状——正是昨夜被聂狂毁去的天机阁信物。
突然,山脚下忽然传来驼铃。
九匹白骆驼踏着晨雾而来,驼峰间架着的沉香木轿忽明忽暗。
抬轿的十八名童子皆作道士打扮,可他们道袍上绣的不是阴阳鱼,而是九柄交错的血色长剑。
剑尊好大的架子。轿帘无风自起,露出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杀我血剑门长老聂狂,连句交代都没有
林秋随手把雪花玉佩丢给叶寒:去泡茶。
轿中人冷笑抬手,十八童子瞬间结阵。他们背后长剑自动出鞘,在朝阳下织成一张猩红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