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祖前夜,丹丹蹲在祠堂擦供桌。烛光一跳一跳的,她把装着新内裤的红木匣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转身时不小心碰倒烛台,蜡油正好滴在铜锁上。
后半夜起了风,丹丹缩在客房被窝里数绵羊。瓦片忽然哗啦响,她光脚趴到窗边,看见个黑影抱着红木匣子从房顶溜下来,紫色旗袍下摆在月光里一闪而过。
五更天刚过,祠堂里就挤满了人。丹丹穿着素色褂子跪在最后排,听见前排三婶在嘀咕:今年供品怎么有股茉莉香粉味
请祖宗——族长刚喊到一半,八十岁的胡绣娘突然颤巍巍站起来。老人家鼻子像小狗似的抽动:这供桌上怎么有活人气
满屋子人还没反应过来,胡绣娘已经掀开红布。装着水果糕点的供盘底下,赫然压着条粉色蕾丝内裤,金线绣的祥云纹在烛光下直晃眼。
造孽啊!胡绣娘的老花镜掉在地上,这纹样是老太爷棺材里陪葬的绣品才有的!
刘艳莉的翡翠镯子哐当砸在青砖地上。她扑过去要抢内裤,却被胡绣娘揪住衣领:说!是不是你偷开过祖坟
丹丹挤到最前面时,正看见婆婆的脸比供桌上的苹果还青。那条内裤腰封翻在外面,金线祥云中间歪歪扭扭缝着艳莉私藏四个字,用的还是婆婆最爱用的红丝线。
这是我...我捡的!刘艳莉突然指向丹丹,肯定是这小贱人栽赃!
丹丹哇地哭出声,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快递单:上个月我去给婆婆送鱼汤,在她床底下看见这个...单子上的收货人姓名清清楚楚写着刘艳莉,日期是五年前清明节。
祠堂炸开了锅,三叔公的拐棍把地砖戳得咚咚响:五年前祖坟漏水重修,原来是你趁乱偷陪葬品!
丹丹抹着眼泪退到角落,看见耀祖缩在门框后面。上辈子抡起巴掌的那只手,现在正死死揪着衣摆发抖。供桌下突然滚出个红木匣子,二十条金线内裤像花瓣似的撒了一地。
3
金线绣山河
祠堂的青砖地沁着凉气,丹丹的绣花鞋底沾了蜡油,走起路来吱吱作响。她弯腰捡起那条滚着金边的内裤,指尖在艳莉私藏四个字上轻轻摩挲。
都闭嘴!三叔公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开祖祠请家法!
刘艳莉瘫坐在地上,紫色旗袍沾满香灰。她突然扑向丹丹,尖叫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往下落: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往我箱子里塞脏东西!
丹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供桌。装着红枣的瓷盘哗啦翻倒,红枣雨点般砸在刘艳莉头上。她趁机把早就备好的红布包塞进三叔公手里:这是婆婆这些年倒卖祖宗祭器的账本...
胡说!刘艳莉的翡翠耳环甩飞出去,那是我给祖宗添香油钱的记录!
三叔公抖开红布,老花镜片上反着烛光:光绪三十年的青玉香炉作价八万...民国初年的紫檀屏风卖了十二万...每念一句,祠堂里的抽气声就重一分。
丹丹瞥见耀祖缩在人群最后,西装皱得像腌菜。上辈子洞房夜他抡起秤杆的模样还刻在记忆里,此刻却连头都不敢抬。
去查库房!三叔公的胡子气得直抖。
二十个壮汉撞开陈家老宅的库房时,霉味呛得人直咳嗽。丹丹举着油灯照向墙角,五个贴着海鲜干货的纸箱摞得整整齐齐。最底下那箱被老鼠啃了个洞,粉色蕾丝正从破口处丝丝缕缕往外冒。
天爷啊!六婆扯出条豹纹内裤,这不是我家翠花丢的那条吗
人群顿时炸了锅,三姑翻出绣着自己名字的棉布内裤,四婶举着带蕾丝花边的吊带袜。丹丹蹲在箱子前,故意把那条金线祥云纹的内裤放在最上面。
三叔公用拐杖挑着内裤,烛光在金线上流转出奇异的光晕:这金线绣法...他突然瞪大眼睛,是前朝宫廷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