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海湾被一层浓雾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咸涩的腥味。老麦克站在船头,凝视着这片朦胧的海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习惯性地往船舷外啐了一口唾沫,那铁锈味的唾沫星子还没来得及落入水中,就被海风迅速吹散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渔网,尼龙绳结上沾着一些祖母绿色的黏液,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这鬼东西。老麦克嘟囔着,皱起眉头,用猎刀刮了刮网眼。那黏液仿佛有生命一般,立刻像活物一样蜷缩起来,沿着刀锋缓缓爬行,一直爬到了他的虎口处。
老麦克心中一惊,猛地甩手,将刀和黏液一同扔进了海里。只见那把刀在入水的瞬间,激起一道转瞬即逝的磷光,然后便迅速沉入了海底。
此时,码头鱼市飘来一阵油炸鲱鱼的香气,那诱人的香味通常会吸引大量的海鸥前来觅食。然而,今天却异常安静,那些平日里聒噪的扁毛畜生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麦克心中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将空渔网拖上岸,靴底在木栈道上踩出湿漉漉的黏腻声响。
老麦克!突然,鱼贩乔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挥舞着油腻的围裙,满脸兴奋地喊道:快来看你昨天捞的怪东西!
冷藏箱里,一条两米长的银鲛静静地躺着,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它那本该是珍珠白色的腹部,此刻却布满了墨绿色的疱疹,看起来异常恶心。半透明的鱼鳃里,塞满了珊瑚状的增生组织,让人不禁想起某种可怕的疾病。
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它的眼睛。四颗黄澄澄的球体对称排列在头部两侧,宛如恶魔的眼睛一般。更诡异的是,这些眼球的虹膜纹路竟然像极了人类的指纹,仿佛这银鲛拥有着某种与人类相似的特征。
深海鱼偶尔会窜上来。乔伊站在冷藏箱旁边,用一根铁钩翻动着银鲛的尸体,语气有些不以为意。他似乎对这种奇怪的海洋生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镇医院刚打电话,说今早收治了六个皮肤溃烂的渔民。乔伊突然压低了声音,透露出一丝不安,老酒鬼汉克说他半夜看见灯塔在流血。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突兀地响起,在这片寂静的港湾中回荡。这钟声异常刺耳,惊飞了停在桅杆上的三只乌鸦,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一阵聒噪的叫声。
老麦克站在不远处,听到钟声后,他开始默默地数着。当数到第十二下时,他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背心也被汗水湿透了。因为他知道,圣玛利亚港的铜钟已经有七十多年没有在正午之外的时间鸣响过了。
圣玛利亚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泛着霉味,艾琳·韦斯顿的指尖在1883年的市政记录上顿住。镇长特批的维修拨款单背面,有人用拉丁文潦草地写着:它们住在时间的褶皱里。
玻璃吊灯突然开始以反方向旋转,那些本已凝固四十年的铜锈竟像蛞蝓般沿着灯链向下蠕动。年轻的历史系实习生慌忙合上档案,却在抬头时发现整个地下室的书架都呈现出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排列方式——她分明记得入口在正东方,此刻所有过道却都指向不断变幻的虚数坐标。
潮水声。
这个距离海岸线三公里的建筑内部,响起了涨潮时才有的暗流轰鸣。艾琳冲向消防通道时,看见防火门缝隙里渗进祖母绿色的海水,门把手上挂着一串正在融化的藤壶。
与此同时,镇立医院的精神科诊室正在发生更隐秘的畸变。威尔逊医生看着第六位患者的皮肤样本显微图像,那些本该死亡的角质细胞在培养液中跳着诡异的华尔兹。当他打开录音设备准备记录时,所有电子仪器突然播放起沙哑的摇篮曲——正是昨夜急诊护士在昏迷渔民溃烂的胸腔里听见的旋律。
不是感染。医生对着突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