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字的耳朵旁被拖成长矛形状。某兄长当年押送的就是这种粮。他突然咧嘴大笑,露出牙龈间的胡麻碎渣,他变成粪肥时,肚子里长出的胡麻苗有七尺高!
帐外传来马匹撕咬声。李昭冲出去时,看见战马在啃食发狂士兵的腿骨。阿史那的骨笛声从瞭望塔飘下,音调竟与卓玛在鬼市弹奏的《破阵乐》完全契合。雪地上,疯兵们用血画出连绵的六芒星。
午时·监军帐
邢延晖的护甲里爬满毒胡麻。这个以净身为荣的监军宦官,此刻正将胡麻粒塞入伤口:此乃圣人为边军特赐的仙丹...他的瞳孔已扩散成胡麻花的紫色,手中拂尘甩出带血的麻丝。
李昭的横刀斩断拂尘时,二十粒胡麻迸射嵌入帐布,瞬间萌发出妖异的绿芽。邢延晖突然撕开锦袍,露出爬满根须的胸膛:李光弼当年私通吐蕃的证据,就藏在这仙苗之下!
王焕的陌刀就是在这时贯穿邢延晖的。宦官倒毙时,怀中掉出卷染血的《金刚经》,经页间夹着片吐蕃襦裙残角——与幻境中李光弼撕碎的嫁衣同一材质。
申时·焚粮台
毒胡麻在火焰中发出婴啼。李昭看着冲天黑烟凝聚成崔希逸的脸,突然明白粮车上的崔字烙印并非节度使徽记,而是鬼市粟特商人刻的索罗亚斯德符文。
王焕将陌刀投入火堆:这把刀是某用兄长棺钉打的。铁器熔化的青烟里,浮现出长安崔府后院的画面——明月正将毒胡麻混入寄往陇西的家书火漆。
校尉!亲兵惊呼着指向东方。石堡城方向升起狼烟,烟柱扭曲成卓玛弹奏琵琶的剪影。阿史那的骨笛突然自鸣,吹奏出《兰亭序》的调子,雪地上疯兵的血画开始蠕动,拼出东南烽燧四个唐字。
亥时·断指盟
王焕在篝火上烤着断指。这个失去三根手指的铁匠,此刻正用烧红的匕首切割第四根:每断一指,就能在幻象里多看清一分真相。血肉焦糊味中,李昭看见鬼市盐池底铺满唐军尸骸——每具尸体的断指都指向石堡城。
某兄长不是战死的。王焕将断指抛入火堆,他是发现了崔希逸用《金刚经》向吐蕃传信的密道。火焰突然窜高,映出邢延晖尸体手中《金刚经》的夹页——那里用血画着石堡城地下甬道的路线。
子夜·冰髓窟
李昭在冰层下摸到了父亲的手印。石堡城密道里,李光弼二十年前刻在冰墙的《孝经》正在融化,经文混着血水流成吐蕃文字。卓玛的琵琶声从冰髓深处传来,每根弦都连着具唐军冻尸。
阿史那用骨笛凿开冰壁,露出被封存的吐蕃婚轿。轿帘掀开的刹那,李昭看见明月穿着那件绣满《孝经》的嫁衣,怀中抱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长着李光弼与卓玛的脸。
这才是石堡城之战的聘礼。卓玛的银拨子刺入冰墙,五百具含毒胡麻的尸体应声睁眼,李校尉现在该选,做弑父的唐人,还是弑母的吐蕃儿
第八章
骨笛回魂
天宝四载·大寒
卓玛的琵琶弦是李昭母亲的头发编的。
当十二根弦丝在石堡城头绷断时,李昭看见阿娘王氏的念珠正卡在琴轸间。骨笛突然自鸣,吹出《目连救母》的调子,他这才明白阿史那二十年来收集唐人胫骨的深意——每支骨笛里都囚着个陇西李氏的魂魄。
校尉可识此物卓玛掀开嫁衣,露出腰间黥面,竟是李光弼的私印图腾。她将银拨子刺入冰墙,五百具唐军冻尸应声吟诵《孝经》,声波震得冰髓窟顶部的六芒星纹渗出黑血。
子时·冰棺镜
李昭在冰棺里看见了两个父亲。
左侧的李光弼正在撕扯吐蕃嫁衣,右侧的却将卓玛拥入怀中。阿史那的骨笛吹破冰镜,碎片映出王氏在长安佛堂吞食毒胡麻的场景——她咀嚼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