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醒来后，听到要住院的消息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梦吗她轻声说，梦见我父母车祸前的争吵。爸爸说要离开我们，妈妈威胁要自杀…然后他们就真的死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也许…她艰难地继续，也许我需要真正面对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把它们转嫁给你。

    这是认识以来，林晚说过最清醒的话。我红着眼眶亲了亲她的手背：我会每天来看你，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那家你喜欢的甜品店。

    林晚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释然：好。

    住院治疗的第一个月是最难的。林晚的情绪极不稳定，有时哀求我带她离开，

    有时又拒绝见面。但我雷打不动地每天报到，带着她喜欢的书和零食。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有次她冷着脸问，我这种人值得你浪费时间吗

    当然值得。我自顾自地削苹果，再说，你不是’我这种人’，你是林晚，我女朋友。

    她扭过头，但我看到她偷偷抹了抹眼睛。

    渐渐地，药物和治疗开始见效。林晚学会了用健康的方式表达情绪，不再极端猜忌。医生甚至允许她周末短暂外出。

    我们去了那家约定的甜品店。林晚点了一份提拉米苏，小口小口吃得认真。

    程昱，她突然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傻瓜，我揉揉她的头发，这才哪到哪啊。

    但命运总爱开玩笑。就在林晚情况好转时，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我申请到美国名校的交换生项目，而且是全额奖学金。

    你应该去。林晚知道后立刻说，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犹豫了：但你的治疗…

    我会继续。她平静地说，医生说我至少还需要半年治疗，不能耽误你。

    我们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林晚的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格外柔和，已经看不出当初那个病娇女孩的影子。

    我们可以异地恋。我提议，每天视频…

    林晚摇摇头，眼神温柔而坚定：程昱，我们需要真正的分离。你需要自由的成长空间，我需要独立面对自己的问题。

    你是要…分手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不是分手，她轻轻靠在我肩上，是暂停。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变得更好，也许…

    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夕阳西下，我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想把这一刻永远刻在记忆里。

    出国前的日子像按了快进键。我忙着办手续、告别朋友，而林晚继续着她的治疗。我们默契地不再提未来，只是珍惜剩下的每一分钟。

    最后一次去医院看她时，林晚递给我一个信封：上飞机后再打开。

    神神秘秘的。我笑着收下，然后紧紧抱住她，照顾好自己，好吗

    你也是。她的声音闷在我胸口，记得按时吃饭，少熬夜。

    飞机起飞后，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熟睡中的我，看角度应该是林晚偷拍的，背面写着你是我黑暗中的光。

    信很短：

    程昱，

    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

    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无论未来如何，你永远改变了我的人生。

    ——

    晚

    我望向窗外的云海，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两年后，波士顿的深秋。

    我正在图书馆赶论文，手机突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一片火红的枫叶，背景是我们曾经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下面只有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