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就会化作月光消散。

    指腹反复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那里凸起的骨节硌得他掌心生疼，每一下触感都在提醒他，生命正从她身体里缓缓流逝。

    傻瓜...他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下巴抵着她稀疏的发顶，滚烫的泪砸在她后颈，你早就把最珍贵的东西留给我了。他转身抱来素描本，翻开扉页，那里贴着他们婚礼上唯一一张合照——林知夏笑得羞涩，而他当时眼神却飘向远处。此刻他颤抖着抚过照片，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从江边那天起，你就把整颗心都给了我。

    窗外的风卷起纱帘，月光在他通红的眼眶里碎成星子。他突然想起初见时她苍白的笑脸，想起她偷偷藏在他西装口袋里的润喉糖，想起无数个被他冷待却依然温着的深夜。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哽咽着将脸埋进她肩窝，让我当你的手，画下你心里的月亮好不好我们一起画……

    第十章：永恒夏夜

    林知夏走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仿佛连上天都在为她垂泪。床边玻璃瓶里插着的木槿花还带着晨露，那是她生前最爱的花，此刻却只能静默地见证生命的消逝。顾沉舟抱着她的骨灰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像是堵着团浸了水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感觉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曾经那些被他忽视的温柔与爱意，如今都化作利刃，一遍又一遍地剜着他的心。

    他步履沉重地来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江边。

    江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他颤抖着打开骨灰盒，看着灰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融入翻滚的江水中。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雨夜，林知夏单薄的身影站在江边，而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的模样；又看见她在厨房里笨拙地为他熬粥，嘴角挂着小心翼翼的笑意；还看见她戴着假发，强撑着病痛对他说我们去海边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知夏，你看，这次换我等你了。他对着飘散的骨灰喃喃自语，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脸颊。

    数月后，知夏艺术长廊开业那天，人潮涌动。林知夏的画作被一一展出，每一幅都饱含着她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爱的执着。画中的色彩或明亮或深沉，笔触里藏着她细腻的心事。顾沉舟站在那幅名为《悬月》的画前，久久不肯离去。画中，一轮孤月悬于夜空，下方星火点点，倔强地燃烧着，仿佛是她在用最后的力量诉说着对生命的眷恋。

    此后，每当木槿花开的时节，长廊里总会出现这样一幕：一个高冷又疏离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悬月》前，眼眶泛红，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他的身影与画作融为一体，成了长廊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来往的人或许不知道他的故事，但那幅画前的木槿花与他无声的泪水，却在诉说着一段刻骨铭心、却留有遗憾的故事……

    尾声：梅雨寄思

    又是一年盛夏的梅雨季，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织就天幕。

    顾沉舟撑着伞，怀抱着桂花酿与一束带着晨露的木槿花，缓缓走到他们初遇的江边。石阶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他轻轻放下酒坛和花束，席地而坐，任由潮湿的水汽漫过裤脚。

    城市的灯火在雨雾中晕染成朦胧的光斑，江面倒映着万千霓虹，却照不亮他眼底挥之不去的孤寂。

    他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恍惚间又看见那个雨夜，林知夏单薄的身影站在江边，而他冲上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模样；看见她戴着假发强颜欢笑，偷偷把止痛药藏进口袋的瞬间；听见她在海边画架前，轻声描绘着未来的温柔嗓音。

    知夏，你看。他对着江面轻声呢喃，将桂花酿缓缓洒入江中，琥珀色的酒液与雨水相融，木槿又开了，和你最喜欢的一模一样。江风卷起他鬓角的白发，带着潮湿的花香掠过鼻尖，仿佛是她的指尖在轻轻触碰。

    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惊起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