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咬我手腕、塞橘子糖给我的小骗子。

    黎小满的鼻尖突然发酸。她想起非典时期他们交换的日记本，他在最后一页写等我长大，就保护你；想起暴雨夜他把伞全倾在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想起高考前一天，他在她窗台放的星星灯，灯罩上歪歪扭扭写着小满必胜。

    砚之哥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那年老槐树下，你本来想说什么

    他突然起身，西装裤蹭过她的帆布鞋。黎小满看见他从内袋掏出个铁皮盒，打开时里面掉出无数泛黄的糖纸——是她从七岁到十七岁塞给他的所有水果糖包装。

    想说……他的指尖抚过糖纸上的折痕，那是她当年无聊时叠的千纸鹤形状，想说我喜欢你，像橘子汽水冒泡泡，止都止不住。

    巷口的蝉鸣声突然铺天盖地涌来，黎小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发烫。她看见沈砚之从铁皮盒底拿出枚戒指，海豚尾鳍处嵌着碎钻，和她吊坠上的缺口严丝合缝——原来他早就留好了退路，等她来补全。

    现在说还来得及吗他单膝跪地，西装裤膝盖处沾着刚才搬橘子时的灰，黎小满，我把星糖巷的地权买下来了，以后这里不会有推土机，只有你的画室和张奶奶的橘子摊。还有……

    他抬头看她，酒窝里盛着三十年的月光：还有我，用一辈子给你望风，再也不跑了。

    黎小满的眼泪终于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其实来了，浑身湿透地躲在巷口，直到看着她平安进门才离开；想起他办公室里的星空望远镜零件，每一颗螺丝上都刻着她的名字缩写；想起刚才小女孩说的定情信物，原来他从来都没忘记过。

    笨蛋。她蹲下来，用袖口擦他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初吻是味的，你得用一辈子赔我。

    他突然笑出声，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顺势将她拽进怀里。黎小满听见他心跳如擂鼓，撞得她胸腔发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张奶奶的叫卖声混着橘子香飘进来：卖橘子嘞，甜过初恋的橘子——

    沈砚之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得像含着糖：其实七年前在老槐树下，我是去给你送这个的。他摸出个小巧的望远镜零件，上面系着当年她送的橘子味香袋，想告诉你，等我攒够零件，就带你去冰岛看极光。

    黎小满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倒映着药店暖黄的灯光，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她想起画本里未完成的《星糖巷故事集》，突然知道了结局该怎么写——在充满橘子香的巷尾，青梅竹马的月光终于穿过十年光阴，落进彼此的掌心里。

    3.台风夜里的月光

    台风过境的深夜，黎小满被屋顶的漏雨声惊醒。

    她抱着棉被往阁楼跑时，撞见沈砚之穿着睡衣冲上来，发梢还滴着刚洗完澡的水：我来修屋顶，你去楼下躲着。

    得了吧，她把螺丝刀塞进他手里，当年你组装书架都能把钉子敲歪，还想修屋顶

    他无奈地笑，跟着她钻进堆满旧物的阁楼。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黎小满蹲在纸箱前翻找塑料布，突然看见沈砚之的目光凝固在某个相框上——里面是十六岁的他们，在巷口橘子摊前比耶，她手里举着半块橘子，他嘴角沾着糖霜。

    这张照片……他的指尖抚过相框玻璃，我找了很久。

    黎小满想起七年前搬家时，母亲要扔掉这些没用的旧物，是她哭着藏在床垫底下才保住。台风的呼啸声突然变大，屋顶的瓦片啪地裂开道缝，雨水瞬间灌进来，她慌忙去扶歪斜的纸箱，却碰倒了身后的木柜。

    小心！

    沈砚之的喊声混着木料断裂声响起，她被他猛地拽进怀里，后背贴上他滚烫的胸膛。坠落的木柜砸在脚边，溅起的灰尘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滑落在地——封皮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