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雪的呼吸面罩蒙上白雾。

    她的肾脏移植手术引发排异反应，此刻全靠林墨每周提供的血清维持，那些金色液体在冷藏箱里泛着青铜器包浆般的光泽。

    山本团队的律师举起青铜剑残片：原告声称的墨家机关术，经检测含有1978年生产的碳化钨......

    反对！

    陈雪推开法警冲上证人席。

    她扯开病号服，胸口的术后疤痕组成北斗七星图案，与实验室μ介子灼伤的痕迹完全吻合。这是粒子加速器事故当天的辐射计量报告，她调出云存储数据，证明被告在明知风险的情况下......

    旁听席突然骚动。

    林墨的轮椅撞开大门，怀中檀木盒里的玉琮正在共振，频率与法庭地下传来的次声波一致。

    请允许我展示最后证物。

    她掀开绒布，露出墨家钜子令，这是三天前在铜车马残轴里发现的青铜虎符，多光谱扫描显示其内部刻有《墨子》佚篇。

    当书记员将虎符放入X光机时，法庭地砖突然塌陷。

    尘雾中浮现出汉代封存的殉葬坑，七百具工匠遗骸呈同心圆排列，每具掌骨都握着刻有非命的玉璋。

    考古队的洛阳铲带出青膏泥样本时，领队发现探孔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

    便携式质谱仪发出刺耳警报，汞同位素比值与林墨血清完全一致。

    立即撤离！

    对讲机里传来陈雪的嘶吼。

    但为时已晚，水银蒸汽从裂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青铜雁的形状，翅翼阴影正好笼罩整个银家沟。

    山体开始滑坡。

    领队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林墨祖父的墓碑在泥石流中屹立，碑文守陵人三个字突然迸发青铜光泽，与地宫主墓室的丽山园铭文产生共振。

    陈雪的手腕被束缚带磨出血痕。

    她看着玻璃幕墙外的医学观察团，林墨的血清正在杀死她体内的癌细胞，同时也让血红蛋白逐渐变成青金色。

    第47号样本出现端粒延长现象。主治医师的记录笔在颤抖，这已经超出人类......

    陈雪突然扯掉心率监护贴片。

    她摸到枕头下的青铜镜残片，这是林墨用最后一块虎符熔铸的，镜背的陨铁成分正与输液袋里的血清共振。

    当夜班护士发现异常时，病房只余下空荡的病床和窗框上的血手印。

    防弹玻璃的裂痕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监控录像最后画面是陈雪跃向骊山的残影。

    林墨将最后一片错金银纹饰镶入轭具，这是用山本团队赔偿金购回的流失文物。

    晨雾穿过破碎的穹顶玻璃，在青铜雁阵表面凝结成汞珠。

    邮差送来泛着霉味的包裹。

    褪色的火漆印是秦代官印的九叠篆，包裹里的铜车马图纸用紫外线墨水标注着修正参数，与地宫自毁前拍摄的结构图相差0.33度角。

    你果然在这里。

    陈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的白发间插着墨家工匠的骨簪，病号服下露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

    林墨的轮椅缓缓转向。晨光中，两只青铜雁突然振翅，翼展投下的阴影正好拼出《考工诀》末章缺失的篆文：

    物勒工名，以考其诚。

    陈雪的手按上林墨肩头，两人的体温在青铜器表面蒸起淡淡汞雾。

    山脚下，最后一批青铜雁正掠过核污染区的警戒线，翅尖垂下的玉琮在阳光下碎成七彩虹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