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路突然开始自转。

    不要！

    陈远的嘶吼从观测台下方传来。

    老教授浑身泥水，手持的盖革计数器正发出刺耳警报，水银蒸气浓度已逼近致死量。

    林墨的瞳孔突然失焦。

    指尖触碰到棺椁的刹那，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1974年兵马俑坑发掘现场，祖父林正阳偷偷采集陶俑脚底的青膏泥；1987年暴雨夜，父亲林振华在磁异常区打下最后一根探针......

    墨家机关术......

    她喃喃吐出这个被历史抹去的学派。

    棺椁内壁浮现出阴刻的《秦记》残篇，记载着秦始皇接纳墨家工匠改良地宫防盗系统的秘辛。

    陈远的手电光剧烈晃动。

    他看见林墨的防护面罩布满裂纹，血汞浓度监测器显示为48μgL——这个数值足以杀死三个成年人。

    小雪需要你的血清抗体！陈远举起急救箱，你祖父在1978年就发现了林家人的汞代谢基因突变......

    林墨突然将手术刀抵住颈动脉。

    观测台开始倾斜，水银江河因温差变化加速奔流，整个地宫的青铜框架发出龙吟般的共振。

    你们早就知道。她的刀尖在皮肤上压出血线，二十年前我父亲不是失踪，是被你们灭口了对吗

    九岁的林墨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父亲浑身是血。

    林振华将磁盘塞进青铜雁首，窗外的探照灯束如剑戟刺破夜幕。

    正阳叔，磁测数据证明地宫有自毁装置......父亲对着电话低吼，不能让境外势力......

    玻璃爆裂声。

    林墨永远记得那个穿防化服的身影：来人胸前的铜牌刻着秦小篆少府，手中却握着德制P7手枪。

    衣柜门被父亲反锁前，她听见最后的话：把镇纸交给小墨......

    陈远的老泪滴在青铜轨枕上。

    他拉开左臂衣袖，露出与林墨相同的玫瑰斑：92年那晚，我和你父亲约好交接证据......

    林墨的刀尖颤抖了。

    她看见陈远颈后的疤痕，与壁画中玄衣工匠的伤痕位置相同。

    当年潜入的间谍伪造了塌方事故。陈远打开手机里的加密相册，你父亲临终前毁掉了磁测仪，这些是仅存的胶片......

    照片中，林振华倒卧在青铜齿轮间，手中紧握着半截玉璋。

    背景里的水文监测仪显示着惊人数据：地宫汞循环系统与骊山断层带形成共生关系，任何暴力开启都会引发6级以上地震。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林墨扑向控制台，祖父传授的《考工诀》在脑海中苏醒。当她按下二十八宿中的柳土獐方位，东北角的暗门缓缓开启，这是墨家工匠预留的逃生通道。

    陈远却转身走向观测台。

    他解开防护服，露出绑满腰间的数据存储器：带这个出去，密码是小雪的警号......

    你想用自己重启水银泵林墨嘶吼着去拽他，温度超过50℃就会......

    1992年就该这么做了。陈远启动备用水闸，笑纹里积着青铜碎屑，告诉小雪，她床头柜第三层有封信......

    陈雪在除颤器的电击下惊醒。

    她扯掉呼吸面罩，看见小周举着平板电脑跪在床边：林墨的血样分析显示存在汞结合蛋白基因突变......还有陈教授的生命体征......

    卫星云图显示骊山上空形成气旋，但地震预警却突然解除。

    陈雪夺过电脑调出地宫监控，最后传回的画面是陈远浸泡在水银中的笑脸，以及墙面上新浮现的朱砂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