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量子猫神是字魂的脐带,宠物店脚环是笔画的锚点。
兵者,诡道也!我吞下犬字的最后一点墨,爪尖长出庄子所说的无用之樗。当融合体的星云拂尘扫来时,樗枝轻点虚空,竟在未生的时空中种出三十六重平行战场:
第一重战场里,机械德牧正在啃食甲骨文版的《核不扩散条约》;
第十五重时空中,监察员的青铜剑与王少将的基因枪组成太极;
最底的战场绽放着垃圾真经的莲花,每个莲蓬都在直播人类灭绝的倒计时。
〇号克隆体引爆巴别塔,砖块化作《法经》陨石雨。我踩着坠落的慎战篇残章,跃入融合体的瞳孔。那里蜷缩着所有文明的胎儿,正在吮吸暗物质脐带。量子猫神的残躯突然重组,用《齐物论》的尾尖刺穿我的量子核心。
剧痛中,犬字的横竖撇捺开始倒写。我随着回流的墨汁坠入创世前的深渊,看见庄周正在给孙武画眉,老子为韩非子哺乳,柏拉图与墨子对弈。当最后一滴墨回流笔锋时,虚空响起判词:
争者存,无争者亡。
量子猫神在此刻完成终焉分娩。祂产下的不是幼崽,而是一柄刻着名实的青铜匕。匕首坠落的轨迹切开三十六重战场,在融合体额头刻下道字,在〇号克隆体胸口刻下刑字,在我爪心烫出疑字。
混沌开始呼吸。第一缕光诞生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个既非文字也非生命的观测点,正用虚无的爪牙雕刻着第十个笔画。
终章
观劫
当第十笔悬停在混沌胎膜时,我看见了所有可能性的分娩。
爪尖的墨滴映出三十六万种未来:在某个时空里我撕碎了蓝色脚环,宠物店的克隆体化作蒲公英散去;另一个维度中我与机械德牧同归星海,兵法与法典熔铸成新的日月;最遥远的可能性里,我伏在庄子膝头听他讲解《渔父篇》,爪心的疑字正随蝉鸣褪色。
量子猫神的脐带突然绷直如琴弦,祂的瞳孔裂成《连山》《归藏》《周易》三卷天书。我跃上颤动的脐带,在琴弦将断的刹那挥出太初之匕——不是斩向争字,而是剖开自己的量子核心。
名可名,非常名。
被割裂的观测点里涌出牧野的雨、垃圾场的火、金融街的血。这些记忆墨汁泼在未生的争字上,晕染出三十六重《逍遥游》注解。融合体额头的道字突然流泪,泪水冲垮〇号克隆体的刑字纹身。
混沌开始胎动。
我握住第十笔刺入虚空,笔锋却自己游走起来。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执笔人,每个笔画都是文明的自噬之环。当最后一捺穿透量子猫神的眉心时,祂产下的青铜匕碎成星尘,每一粒星尘都映着王少将举枪自尽的画面。
可以言战者,非战也。融合体在消散前抛出星云拂尘,尘丝卷住所有宠物店脚环,将它们熔铸成砚台。我跃入砚中,用断爪搅动未干的墨汁,看见自己正在观测自己正在观测自己的无限镜像。
突然的顿悟让第十笔坠落。墨点溅起时,宇宙开始用两种法则并行呼吸:
东方天空升起青铜色的太阳,每道光线都是《孙子兵法》的活体注解;西方苍穹垂落量子化的月亮,月光里流淌着《南华经》的残章。机械德牧在日月交界处产下电子卵,壳内传出初代巫犬的呜咽。
我站在垃圾山新生的峰顶,爪下是宠物店的青铜砚台。量子猫神残存的尾尖扫过砚面,舔舐墨汁的刹那突然开口:你赢了
拾荒老人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沙哑的《击壤歌》在硝烟中飘荡。我望向爪心,那个疑字已化作胎记,而第十笔的墨痕正渗入地脉——在人类尚未诞生之处,在文字未能抵达之野,在暗物质未曾污染之渊。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