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展中心的冷气开得很足，叶依还是觉得后背微微出汗。她最后检查了一遍阎魔爱的装扮——黑色长发垂到腰间，红色和服下摆绣着暗纹，苍白的妆容衬得眼神愈发幽深。完美。

    这次他会说什么呢叶依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轻声自语，声音像融化在热牛奶里的蜂蜜，慵懒又柔软，与阎魔爱冰冷形象形成奇妙反差。

    五年，二十六场漫展，二十六个不同的cos角色。从《幻境传说》的精灵莉娜到《星际边缘》的机械女王，叶依每次都以全新形象出现在李珩的签名台前，却始终保留着自己的原声——这是她最骄傲的资本，也是她不敢改变的最后防线。

    签名台前的队伍蜿蜒如蛇。叶依站在末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和服袖中的小礼物——一枚手工制作的阎魔爱人偶。

    下一位。

    叶依深吸一口气，走向签名台。李珩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低头签名时，额前几缕黑发垂落，五年过去，那发间已隐约可见几丝银白，却更添成熟魅力。

    阎魔爱的想死一次试试吗，能说来听听吗李珩抬头微笑，眼角泛起细纹，声音比录音中更加温暖醇厚。

    叶依喉咙发紧。她微微低头，用最接近原作的冰冷声线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却在尾音处不自觉地带上自己特有的柔软腔调。

    李珩的笔尖在签名板上停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叶依一眼：有趣的处理方式...你在最后加入了个人特色。

    不...不合格吗叶依声音更软了，像只受惊的猫。

    恰恰相反。李珩轻笑，配音不是模仿，而是理解角色后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你很懂这一点。他签完名，接过挂坠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掌，做工很精致，谢谢。

    叶依仓皇离开，像每次一样找了个能看见签名台的角落坐下。她习惯性地观察李珩的一举一动——他为每个粉丝签名时都会抬头微笑，合影时会体贴地弯腰配合对方身高，遇到紧张的小朋友声音会自动调低八度...这些细节五年来从未改变。

    cos得不错嘛，陪我们玩玩

    轻佻的男声打断了叶依的思绪。两个穿着廉价cos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眼神令人不适。

    不用了，谢谢。叶依站起身想离开，却被其中一人拦住。

    别这么冷淡，那人伸手去扯她的假发，地狱少女也需要人陪吧

    假发被扯落的瞬间，叶依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后退几步撞到墙上，恐惧如冷水漫上脊背——这个角落几乎无人经过。

    离她远点。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李珩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面色冷峻地将叶依护在身后。

    关你什么事男子挑衅地挥了挥拳头。

    李珩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掏出手机：我已经叫了保安，需要我同时报警吗

    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李珩转身，目光落在叶依散落的长发上，怔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实样貌：清丽如初夏新竹，与那慵懒柔软的声音形成奇妙和谐。

    你没事吧他递来一瓶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叶依摇摇头，接过水瓶时手还在微微发抖。五年精心维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谢谢您，李老师。她声音比平时更软，带着些许鼻音。

    李珩犹豫片刻，从钱包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如果在活动现场遇到麻烦，我在场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叶依接过名片，上面除了工作邮箱，还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保重，地狱少女。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叶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手中的名片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