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那张绣着金线牡丹的床榻前，指尖颤抖地握住了她的手。

    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汗湿了鬓发，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清瑶——我的嫡姐，太子妃，此刻正躺在冷冰冰的锦帐里，命悬一线。

    宫人们全都退下了，只留我和她。我知道，这是她特意要求的。

    小婉……她艰难地睁开眼，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像是从地狱飘来的回音，跑……快……跑。

    我一愣，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你说什么姐，你别吓我，太医说只是难产，孩子会平安的……

    她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眼神凌厉而急切。

    不是……不是意外……是他们……要杀我们……

    话音未落，她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软了下去，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我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娘娘去了。太医低声禀报，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外面突然爆发出哭喊声：太子妃薨！太子妃薨啊——

    我缓缓起身，转头看向门外，那些平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的宫人此刻挤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惊惶与慌乱，却无一人真正悲伤。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表演般的哭泣，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恨。

    三天后，我跪在灵堂前，耳边是僧侣念经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啜泣。

    太子——如今已是皇帝——一身素衣，面容悲痛，亲自为她披麻戴孝。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林婉儿，你姐姐走得太早，朕心痛不已。你若愿入宫，可为皇后，替她照顾皇长子。

    我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

    他说这话时，语气真挚，仿佛真的对我姐姐情深义重。

    但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跑。

    我不信他会真心爱她。

    我不信她会死于难产。

    更不信，他会让我入宫为后，只是为了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我抬起头，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臣女谢陛下恩典。

    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念：我会进宫，但不是为了照顾谁。

    而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你和你的女人们，亲手送上断头台。

    一个月后，我身披凤袍，坐上凤座。

    大殿之上，百官朝拜，嫔妃列席。

    我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嫉妒、或冷漠、或虚伪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她们以为我是新帝宠爱的继后，是那个温柔善良、不懂权谋的庶妹。

    她们错了。

    我坐在高处，低头饮下一杯茶，唇角微扬。

    这杯茶，是我让人送去给苏柔的。

    她是今晨才入宫的新宠，传言曾是二皇子的侧妃，如今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贵人。

    我故意将她安排在我身边，让她以为自己得宠，实则……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果然，她端起茶盏，笑盈盈地敬我：娘娘慈悲，赏奴婢同饮一杯，真是三生有幸。

    我淡淡一笑：苏贵人客气了。

    她仰头饮尽，面色红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不久后，她便借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我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晚，我会让宫中最有经验的老嬷嬷去查她的胎象。

    如果我没猜错，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皇帝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