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岩，是市立医院急诊科的一名医生。那天晚上轮到我值班，夜色沉得像墨汁，急诊大厅里人声鼎沸，救护车呼啸而至的声音此起彼伏。

    程医生！护士小张急匆匆地跑过来，有个车祸伤员刚送来，意识模糊，血压不稳，家属还没联系上。

    我快步走向抢救区，一边戴上手套，一边问：姓名年龄有没有随身证件

    林淑兰，65岁左右，身份证在她包里找到的。小张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身份证。

    我低头看了一眼照片——那是一张略显苍老却轮廓清晰的脸，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仿佛有根针轻轻刺进了神经末梢。

    林淑兰……林晓的母亲

    我强压住心头的震动，迅速投入抢救工作。病人颅内出血，必须立即手术。我一边下医嘱，一边拨通了林晓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喂

    晓晓，是我。我尽量让语气平稳，你妈妈出了车祸，在我们医院，现在情况很危急，需要马上动手术。

    沉默了几秒，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医疗费谁出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先别管这个，她现在命悬一线。

    哦。她语气冷淡，那你垫着吧，我一会儿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监护仪旁，看着那条起伏的生命曲线，心里却空落落的。不是因为林晓的态度，而是因为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如我以为的那样牢不可破。

    半小时后，林晓终于出现在ICU门口。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妆容精致，脚上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迎上去时，她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我妈呢

    已经在手术中了。我说，费用我已经垫付了。

    她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你怎么又自作主张

    我一怔：她是你妈，你不希望她活下去

    当然希望。她靠在墙上，翻了个白眼，可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是死了，保险公司会赔一笔钱。

    我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救她。她轻描淡写地说，可你有没有查过她的病历她有高血压、糖尿病，还有家族遗传的精神分裂症史。你觉得这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我一时语塞。

    说不定她是故意撞车骗保的。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回去了，等结果出来再联系。

    等等！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走！她是你的母亲！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眼神冰冷：我不是她生的。

    这句话像一根钢针扎进我胸口。我愣住了，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灯依旧亮着。

    我坐在休息室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保安赵叔打来的。

    程医生，我是赵叔，他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位林女士的女儿

    你是说林晓怎么了

    刚才有几个可疑的人来医院找她，说是债主。我看他们不像普通催债的，说话特别嚣张，还问‘彩礼钱什么时候还’。

    我心跳骤然加快：你确定他们是冲着林晓来的

    不确定，但其中一个人说‘她妈欠的钱，该由她还’。

    我握紧手机，掌心渗出一层汗。

    林母有债务林晓知道吗

    正想着，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

    几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个络腮胡，满脸横肉。他径直走到前台，大声喊道：林淑兰在哪

    护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您是家属吗

    少废话！络腮胡一把揪住护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