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灵堂前，指尖掐进蒲团里。

    檀香袅袅，哭声震天，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那口朱漆棺木就在眼前，沉得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娘娘……节哀。

    身后传来宫女怯生生的声音，我抬眼望向那口棺木，唇角微微扬起，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姐姐……你让我逃。我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卷走，可我现在，还能往哪儿逃

    婉姑娘，陛下召您去东宫一趟。

    门外太监躬身传话时，我正换下孝衣。素白的麻布滑落在地，像极了昨日姐姐咽气时苍白的脸。

    她临终前紧紧攥着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眼里全是血丝，嘴角溢着血，嘴唇翕动：逃……快逃……他不是……不是真心的……

    可我没逃。

    因为我知道，若我不来，乔家再无立足之地；因为我不能让姐姐的孩子，孤苦无依。

    我转身看向铜镜，镜中少女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眼底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意。

    我十六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已不再是那个躲在姐姐羽翼下的苏婉。

    告诉他，我这就来。

    我淡淡开口，语气轻柔，仿佛真的只是要去赴一场寻常的邀约。

    马车驶入东宫，一路寂静无声。

    我掀开车帘，望见那座巍峨宫殿，金碧辉煌，却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门开时，我缓步走入，殿内香气扑鼻，却掩不住血腥味。

    皇帝坐在龙椅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身旁站着一个陌生女子。

    她穿着婕妤服侍，容颜绝丽，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婉儿。皇帝唤我名字时，声音温和，似兄长，又似夫君，瑶儿走了，朕心痛不已，但孩子尚幼，需有人照料。你是她亲妹，最合适不过。

    我低垂着眼睑，轻轻应了一声：是。

    朕已下旨，封你为继后，即日入主中宫。

    此言一出，我心中冷笑。

    皇后

    呵，他们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瑶姐尚未入土，便急着让我接位，这哪里是念旧情分明是怕我生变，要将我困死在这紫禁城中！

    臣女惶恐，唯恐辜负圣恩。我低头，语气温顺，只求陛下允臣女守满七日后，再行册立大典。

    好。皇帝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似在审视，又似在试探。

    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无辜，嘴角微扬：陛下对姐姐的情意，臣女感激不尽。

    他怔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丝笑意：你和瑶儿一样，温柔懂事。

    我低下头，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

    温柔懂事

    呵，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苏婉，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夜深，我独坐偏殿，窗外月光清冷如水。

    娘娘，奴婢觉得不对劲。贴身侍女小菱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本是庶女，按理说怎可能一步登天成为皇后更何况，太子妃才刚过世，陛下就急着让您接位……

    你觉得他是想控制我我轻声问。

    是啊！小菱咬牙道，而且那位林婕妤，来路不明，陛下对她格外宠爱，明显早有准备！

    我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御花园。

    林婕妤……我低声重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她的面容。

    楚柔。

    三皇子妃，三年前随夫自尽于府中，传闻早已香消玉殒。

    可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皇帝身边，笑靥如花。

    这一切，不是巧合。

    瑶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