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风里簌簌响,像谁在里面呼吸。
后背突然泛起凉意。
苏云绮摸向怀中,那本《鬼命书》正烫得惊人,羊皮封面的纹路在她掌心凸起,像活过来的蛇。
她刚掀开一角,书页便哗啦翻到空白页,一个指甲盖大的青面小鬼咻地钻出来,晃了晃尖耳朵,顺着门缝溜了进去。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小鬼又从门缝里挤出来,头顶沾着片槐树叶,扑棱棱落在《鬼命书》上,用只有苏云绮能听见的尖细嗓音说:房东那老东西收了两家银子,上午刚把房契给了乌勒家的人!
苏云绮的手指猛地收紧。她正想再敲敲门,身后突然传来松木香。
苏姑娘。
清冽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泉。
苏云绮转身,便撞进一片青衫里。
乌勒淮站在斜照的夕阳里,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痕——和前日她坠崖时,那个将她从湖底捞起的人,连衣摆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他手里捏着串铜钥匙,最末尾那枚还沾着铜绿,显然是刚从房东那里要来的。这屋子我今日刚买下。乌勒淮垂眼瞧她,眉峰微挑,苏姑娘可是进不去
苏云绮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门板。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你...为何买这间破屋子
房东说这屋子住着个清扫婢,总在深夜抄经。乌勒淮转动钥匙,门锁咔嗒一声开了,我猜,或许是个值得一见的人。
门吱呀推开的瞬间,苏云绮的呼吸几乎停滞。
院里那棵老槐树还在,可阶前的破瓦罐换成了青瓷花盆,里面栽着株开得正好的素心兰。
她从前睡觉的土炕铺了新席子,案上摆着两盏青釉茶盏,连墙角的旧木柜都被擦得发亮,柜顶还搁着包未拆的桂花糖。
房东一房二卖,你若无处可去...乌勒淮站在门槛外,松木香混着素心兰的香,搬来和我同住如何
苏云绮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摸出怀里的《鬼命书》,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这书能照见世间万物的命数,可当她将书页转向乌勒淮时,墨迹突然晕开,只余下一片刺目的白。
你究竟是谁她攥紧书,声音发颤,为什么你的命数...是空白
乌勒淮却笑了,眼尾微挑,像山月漫过松枝:苏姑娘不是早该知道
那日坠崖,是谁把你从湖里捞起来的
话音未落,灶间突然传来啪的脆响。
苏云绮这才想起自己要烧水做饭,慌忙往灶间跑,却被地上的青石板绊了个踉跄。
她伸手去扶案几,却碰倒了刚洗好的粗瓷碗。
小心!
乌勒淮的手臂环过来时,苏云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被抱进松木香里,手腕却被碎碗片划开一道血口,鲜红的血珠滴在乌勒淮的青衫上,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
疼么乌勒淮低头看她,眼尾的泪痣随着动作轻颤,我房里有外伤药。
苏云绮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前日在破庙,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用体温焐暖她冻僵的手。
那时他发梢滴着湖水,现在发梢还沾着水痕——原来从破庙到这里,他根本没换过衣裳。
是你。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内侧的淡青色水痕,那日在湖边救我的...是你。
乌勒淮的动作顿住。
他望着苏云绮眼底的光,喉结又动了动,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尖啸。
那是黑鳞蛇的嘶鸣,混着腐臭的黑气,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苏云绮猛地推开他,从怀里摸出《鬼命书》。
书页自动翻到血字页,墨迹扭曲成蛇形:邪祟将至,速避。
乌勒淮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