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街上,狺狺狂吠,却看见了也吓得一屁股摔倒的我。
长久躬耕倒让我起多了警惕,不等这畜生发作,嗷唠一嗓子爬起来就跑。
脚下在那一刻略顿了顿,仍不知道那是枪声的我,霎那间还是猛蹿几步,跨过了恶狗,往郎中那去了。
没十多步,我心便怦怦跳。后面恶狗紧追的哈喇子好像都甩到了我的脚后跟,可是一股更吓人的寒气却一直跟在我背心,好像一直在往我心尖子上凑。
我没几下就大喘气起来,没一下,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平地炸雷般的声响。我身后的畜生呜咽一身,我感觉有什么热乎的东西洒在了我的裤腿上。我脚一软,在地上滚葫芦地爬了一圈,打眼扫到身后的恶狗脑袋碎了一地,四肢还在地上抽抽着。
我只感觉眼角还扫到了一眼很远处的一些刺眼的黄色,寒气猛扎我的眼角,我仿佛那没了狂吠厉害的畜生附体,狗爬着钻进了另一条胡同。
又狗爬着往前,也不辨方向,甚至辨不得上下,只是有方向便钻。直到我感觉自己的头被撞了好些下,我才被人硬搀着,扶了起来。
福贵!福贵!
我哆嗦了好久,才站稳了,眼前本来黑蒙蒙的,也有了影子。
可不是我的丈人,他站在那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那一幅两扇门板那么大的蒋介石像挂了出来,周围和那年国军进城收复失地时一样,街道两旁站满了人。
此时,画像已经残旧,没有了以前的光彩。
可我依然让他丢脸。
六
我在丈人家的后院,家珍房里梳洗,把裤腿儿洗得干干净净了,丈人才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踱进门来。当年接走家珍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回这里来,也是第一次这么个景象来见丈人。
岳父。
听着我干巴巴的叫,丈人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嗯了一下,进屋在我不远坐了。
我为了裤腿儿快干,褪了那边儿,此时半条腿是裸着坐的,顿时起身左掖一下右攮一下,很不自在。
丈人瞪着我直愣愣看。说道:
像个穷酸农汉了。
我低头,他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比我叫龙二百句老爷,龙二叫我百句农汉还难受。
但是好歹不像个兵了。丈人嘀咕,你命好不好啊……我姑娘命好不好啊……
我当时很不懂,后来才听说,当天国军长官拉走了城里不少壮丁。我便想明白了半句,却还是不知道后半句的意思。而我和家珍命到底好不好,其实也成了我下半辈子一直在疑惑,也尝试改变的东西。
但是,当时我在家珍房里,在丈人对面,我其实有一个很好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我没有把握,便套上半干的裤腿就此离开了。
哪怕是省下点呢。
哪怕,是剩下两个银元呢。
第二章
两个银元
我花了两个银元,请来了我认为的神医,丝绸店的林郎中。可是林郎中只说是脑疾,开了两副方子。家珍拉着他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他们家和林家的旧事,林郎中才没有眛钱,而是专门回了趟城,拿好了几服药。还给我娘打了支西医的针水。
我娘见郎中要拿带玻璃管子的针扎自己,吓得直哆嗦,家珍哄了她半天,最后她抓着凤霞和家珍的手,怀里放着有庆,这才把针打了。我当时也怕这郎中害人,可后来见我娘是真越来越好了,便又开心了。
家珍说,我们都是老古板。我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也许,我也该放开点眼光了。
一
我听说,当时我们村附近不太平,好像闹了山匪,还没等龙二着急,又听说匪被国军剿了。而国军在就近的山里扎了营。
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