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话。
12
太极殿内匈奴使臣昂然而入。
首领抚掌大笑,四名赤膊壮汉牵进匹通体如墨的烈马:此乃我族战神坐骑,献给陛下。
话音未落,黑马突然人立而起,铁蹄将鎏金案几踏得粉碎。
那使臣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龙椅:我王有言,若贵国天子能令它俯首称臣,此马便认明主,我族自当岁岁来朝;若驯不得……
匈奴来者不善。
几个年轻武将按捺不住,愤然上前,却接连被那烈马掀翻,马蹄踏过战甲,沉闷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若非使臣尚存几分克制,只怕他们早已命丧当场。
我余光瞥见墨景渊指节青白,知他的为难。
本宫试试。我解下累珠凤袍。
诗音!墨景渊握着我的手,死死地攥住,郑重地摇摇头。
他在担心我。
我反手覆上他颤抖的手背。
这是我多次为他解围时留下的习惯,宽慰他放心。
马背比想象中更灼热。
烈马几番人立,我护甲尽裂,鲜血顺着银鬃滴入它眼中。
在使臣惊骇的目光里,我勒紧缰绳,迫使马头转向龙座。
马儿前膝轰然跪地,如朝圣般俯首。
墨景渊紧绷的肩线骤然一松,眸中碎光浮动。
我许多年未从他身上再见过这样的慌张无措。
他不顾威仪走下高台,将我扶下马。
我强撑的镇定在他掌心触及的瞬间溃散,腿一软,被他稳稳接住。
他撑着我,低声道:诗音,别怕。
别怕......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与初识重叠。
军中暴乱,他肩上还插着箭头,踉跄着朝我跑来,却只顾着擦我脸上的血,一遍遍说:诗音,别怕。
只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我缓了缓神色,厉声责问匈奴使臣:战神之骑不过如此。
使臣盯着我流血的掌心,不可置信。
随后以匈奴礼单膝跪地。
我和墨景渊对视一笑,还不待松这口气,只听一声惊呼:左贤王!
12
匈奴的太子突然栽倒在地。
若让这位储君在我朝地界出事,刚平息的和议必将毁于一旦。
殿中侍卫与匈奴随从已刀剑相向,却无人敢上前查看太子状况。
林葭月突然拨开人群冲上前去。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跨坐在太子身上,十指交叠猛压其心肺处。
珠钗散落间,用力极为凶猛,惹得满殿哗然。
荒唐!墨景渊怒极。
待太医们战战兢兢赶来时,那太子已在林葭月近乎粗暴的施救下悠悠转醒。
经诊断,原是方才受惊引发心疾,教两国将士都松了口气。
使臣告退后,墨景渊面沉如水:林昭仪,即刻打入冷宫!
自上次争执后,林葭月确实安分了许多。
竹息说,她在昭阳宫望着宫墙出神,再不似从前那般费心讨好圣驾。
此刻见她既不哭闹也不辩解,只是深深望了墨景渊一眼便默然离去,让我心头一紧。
我不忍她沦落那般,轻声劝道:陛下,林昭仪虽失仪态,终究是救人心切……要不是她,只怕今日之灾不好过。
墨景渊冷言:进宫这些时日,竟还不懂规矩,让朕在使臣面前贻笑大方。
我继续劝道:她性子纯直,不似旁人曲意逢迎。陛下总该念着旧日情分……
皇后!他打断我的求情,看向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这般放浪形骸,该得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