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边关的那天，雪下得很大。

    刀锋刺入胸膛的瞬间，我听见敌军中有人笑出声：谢先生，这楚家嫡女，终于死了。

    我转头，看见谢云卿站在高台之上。他穿着敌国公主赐下的蟒袍，腰间玉带镶金嵌玉，手中握着一封圣旨，神情平静如常。

    那是我亲手养大的少年，是我从万千人中挑中的夫君。

    可他，背叛了我，也背叛了楚家。

    我死了十年，又活了回来。

    今日是选婿宴，我坐在主位上，看着那群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们争相献媚，心中却只盯着一人。

    谢云卿。

    他正被人踩在脚底，一身青衫被酒水泼湿，脸上还带着红痕。他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任由那些人羞辱。

    我知道他也在重生。

    因为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烫伤疤痕，形状像一片雪花。前世我亲手为他敷药时见过，今生再无二致。

    小姐，您真要选他丫鬟小满紧张地低声问，他是寒门出身，连功名都没有……

    我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裙摆扫过石阶，声音清冷而坚定：

    我要选他。

    全场哗然。

    你疯了吗父亲拍案而起，脸色铁青，谢家不过一介布衣，你堂堂楚家嫡女，怎能嫁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我看着谢云卿缓缓抬头，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先开口了：我信他。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嗤笑，有人惋惜，还有人开始揣测我是否另有图谋。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也在赌。

    赌这一世，他是不是还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

    我站在回廊下，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府邸。谢云卿被安排在偏院歇息，我亲自过去看他。

    推开门时，他正在擦拭什么，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小姐。他语气恭敬，却没有起身行礼。

    我走进几步，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一卷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像是账册，又像是密信。

    这是什么我问。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纸页：不过是些旧物，不值一提。

    我冷笑一声：谢公子，我们之间，还要说这种话吗

    他终于抬眼看向我，目光沉静如水：小姐此言何意

    你重生了。我直视着他，和我一样。

    他神色未变，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会这么说。

    沉默片刻后，他轻轻点头：是。

    我心头一紧，声音微微发颤：那你告诉我，前世你为何会站在敌国高台上，亲手送我上死路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手指轻抚袖口上的绣纹。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倒是说说，我想的哪样我逼近一步，你说你会助我守边疆、安天下，结果呢你投靠敌国，害我全家！

    他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没有害你。

    那你为何接受敌国公主的册封为何收她密信为何替她画地形图

    他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因为我中了蛊。

    我怔住。

    那种蛊，每月必须服食公主之血，否则便会毒发攻心。他说，若我不答应她的条件，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一时语塞，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个画面——他站在高台上，俯视着我倒下的身影，眼神冷漠如冰。

    那你现在呢我冷冷问，你还中着蛊

    他摇头：我已经找到了解法。

    所以你现在是在帮我，还是在骗我

    他忽然笑了，笑容苦涩而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