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天花板是惨白的。

    那种没有温度、没有生气的白色，像是某种无声的审判。墙角的通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一只困兽在低吼。我眨了眨眼，视线模糊，头重脚轻。手腕上缠着一圈医用胶布，贴着静脉注射留下的针孔。

    这不是我的房间。

    季安安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她戴着口罩，但我还是能看见她眉间的笑意——那是一种居高临下、带着怜悯的笑。

    我皱了皱眉，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林医师。她翻开手里的病历本，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之前情绪波动太大，我们不得不给你做了一次镇静治疗。

    我试图坐起来，但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我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孔，心头一阵发紧。

    我不是季安安。我说，声音有些沙哑，我是季微雨。

    林医师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微雨……是我们小时候的小名对吧你一直喜欢这么叫自己。

    我盯着她的眼睛，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多久了

    她轻轻合上病历本，你说‘关’这里是疗养中心，是为了帮你恢复记忆和情绪稳定。你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的是你们怎么把我弄进来的。

    她的笑容淡了一些，转身走向门口，我会让护士送些营养餐过来，你需要好好休息。

    门被锁上的那一刻，我听见金属锁扣落下的清脆声响。

    我知道，这不是梦。

    也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我开始观察这里的一切。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送来的早餐，统一的塑料餐具；走廊里偶尔传来的尖叫声，还有那些穿着病号服的人们——他们的眼神空洞，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对着墙壁傻笑。

    而我，只是看起来正常一点。

    但他们不让我离开。

    每次我问起外界的事，他们都说我在幻想。说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投行工作。说我只是一个从小被遗弃的孩子，后来被季家收养，成了他们的女儿。

    可我知道不是这样。

    我记得自己在庆功宴那天喝了半杯香槟，然后被人从背后推下台阶。我记得我摔下去时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的脸——那是季安安，那个我一直以为是我妹妹的女孩。

    但她不是我妹妹。

    她是冒牌货。

    而我，才是真正的季微雨。

    第四天，他来了。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玫瑰。他没有进来，只是透过玻璃窗看着我。

    我认得他。

    宋砚。

    他是季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也是我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走到窗边。

    他递给我一张便条。

    你还记得我们在庆功宴前的暗号吗

    我愣了一下。

    当然记得。

    那是我和他在一次并购案中设计的一组股票代码缩写，只有我们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我点了点头。

    他将便条收回，眼神变得深沉，他们在骗你。

    我屏住呼吸。

    你以为你是被绑架的受害者，其实你是被调包的那个。他说得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季家原本有一个女儿，但在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他们对外宣称孩子夭折，实际上一直在寻找她。而你——季微雨，才是那个失踪的女儿。你现在所知的季安安，是当年医院用另一个女婴顶替的假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