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购房借款根本就是个口头约定。

    我强忍着笑意。

    这就好办了，根据《合同法》第十条...

    我随口胡诌着法律条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最后印出一份《债务延期协议书》。

    签了这个，能延三个月。

    我把文件推过去。

    徐慕看都没看就签了名，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我：那...钱的事...

    急什么我叔叔说要去法院立案，走流程要时间。

    可那些人说今天五点前...

    这样吧。

    我点开手机银行，亮出余额：1376.43元。

    刚提完车，手里余钱花完了，要不我先转你一千应急

    徐慕的表情瞬间扭曲，又强行挤出笑容：不、不用了...然然你真好...

    能感觉出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晚上回宿舍，程园激动地晃着手机。

    舔狗上校园论坛热搜了！

    帖子标题是《某系草被当街扒裤抵债》。

    照片里，徐慕只穿着内裤被按在ATM机前，周围全是举手机的路人。

    最新回复：

    【听说他同时骗了六个女生借钱，连宿管阿姨都没放过】

    程园笑得直捶床。

    真活该！让他当初为了许雅的两百万甩你！

    我却没有想象中痛快。

    看着照片里徐慕涕泪横流的样子，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还不够。

    远远不够。

    手机震动，徐慕发来语音消息：

    【然然...他们把我笔记本电脑砸了...】

    背景音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钱什么时候能...】

    我回复：

    【理财顾问说系统延迟，最晚明天到】

    徐慕秒回一长串感恩戴德的表情包。

    程园凑过来：你真要帮他

    帮我冷笑着点开租车APP，明天就把车退了。

    那债务延期协议呢

    废纸一张，不过徐慕很快就会知道，比高利贷更可怕的，是永远在路上的救命钱。

    3.

    毕业典礼那天的天气格外好。

    我站在礼堂门口整理学士帽，手机突然震动。

    是徐慕发来的消息：

    【然然，你今天真好看[照片]】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我抬头环顾，果然看到半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又在跟踪你

    程园厌恶地皱眉。

    都被延毕了还这么闲。

    我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自从上周高利｜贷的人来学校闹事，把徐慕扒得只剩内裤按在ATM机前的视频传遍校园后，他已经被取消了毕业答辩资格。

    下面请商学院优秀毕业生代表顾小然同学上台。

    掌声中我走上台，余光瞥见徐慕缩在最后一排，正用手机对着我疯狂拍照。

    他的头发油腻腻地贴在额头上，衬衫领口泛黄，和半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系草判若两人。

    典礼结束后，我刚走出礼堂就被徐慕拦住。

    他手里攥着一朵蔫了的玫瑰花，花瓣边缘已经发黑。

    然然，恭喜你毕业。

    我后退半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酸臭味。

    程园直接挡在我前面。

    徐慕你要不要脸还来纠缠小然干什么

    徐慕充耳不闻，直勾勾盯着我：然然，那个钱能用了吗

    他现在已经没个人样了。

    完完全全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