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具白骨突然暴起,腐朽的指骨抓向白砚脖颈。
公子可认得这个阿璃的狐尾卷住最年轻的白骨,扯下它指节的婚戒。戒面碎玉与白砚的玉佩严丝合缝,内圈刻着乾隆元年白崇礼。
白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分明是他曾祖父的名讳!族谱记载曾祖父进京赶考失踪,原来......
哗啦一声,白骨怀中的玉笏板摔成两半。半块嵌着狐眼的残片飞向白砚,记忆如潮水涌来——
乾隆元年寒露夜,曾祖父白崇礼在此处执黑子落定天元。阿璃的嫁衣突然化作锁链,将他拖入棋盘化作黑子。那枚婚戒正是嵌着白家祖传玉佩的碎片!
这局棋要九子连珠方能破解。阿璃的指甲划过白砚脖颈,前六子已就位,你是第七颗......
庙祝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婚书咒文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浮现北斗七星图,六具白骨分别镇守天枢至开阳位,独缺摇光星位。
后生!站到供桌烛台下!老庙祝嘶吼着扯开僧袍,胸口赫然是道狐爪印,三百年前我犯下大错,今日该赎罪了!
白砚踉跄退到烛台旁,青焰突然暴涨。火光中显出幅壁画:明初僧人渡尘为救孕狐,盗取佛珠镇住狐妖,却反被孕狐腹中女婴所伤——那女婴眉心带箭形胎记,正是阿璃!
原来你才是始作俑者!阿璃的狐尾洞穿庙祝胸口,当年你若不盗佛珠镇我元神,何来这九世轮回!
血雨纷飞间,婚书上的北斗七星图骤亮。六具白骨化作黑子嵌入棋盘,白砚的玉佩突然飞向摇光位。整座山庙地动山摇,壁画上的狐耳山神竟流下血泪!
公子还不按印阿璃的狐尾缠住白砚右手,逼他按向婚书缺角。指尖触及纸页的刹那,前世记忆如利刃刺入——
第一世:他作为猎户射杀孕狐时,阿璃从母腹中爬出,浑身是血地咬住他箭囊
第四世:他活剥狐皮那夜,阿璃在雪地里哀嚎着用断爪刻下婚书
第七世:他火烧狐庙时,阿璃在梁柱间现出原形,三条断尾缠住他脖颈
啊!白砚抱头惨叫,婚书缺角处突然伸出只白骨手,攥着他的手指重重按在血契上。暗红的狐爪印亮起幽光,整张婚书腾空而起,化作金线绣入他掌心。
阿璃突然凄厉长笑:七星归位,该取第一滴心头血了!狐尾如利刃刺向白砚左胸,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佛珠挡住——老庙祝用最后气力抛出带血佛珠,正嵌进婚书的剜目条款!
雷声震落檐角铜铃,铃舌竟是半截断箭。白砚突然握住断箭刺向双目:这双眼看过你九世苦难,该还了!
血溅婚书的刹那,北斗七星图突然逆转。六具白骨哀嚎着化作青烟,阿璃的三条断尾腾空而起,在暴雨中凝成血色棋局。壁画上的山神轰然坍塌,露出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份婚书残页,每张都按着带血的狐爪印!
原来......老庙祝弥留之际扯开僧衣下摆,露出腰间玉牌:渡尘......罪僧......话音未落便化作金粉,飘向阿璃眉心的箭疤。
白砚的掌心突然灼痛,婚书金线游走出新条款:若以真心血祭,可改天换地。供桌上的残局开始自行对弈,黑子正是他方才溅落的血珠,白子竟是阿璃的泪滴!
阿璃突然踉跄跪地,三条断尾缠住白砚双腿:为什么......你明明该是第七个祭品......
暴雨中传来幽幽童谣:
七星劫,九世孽
佛珠断,姻缘灭
若要破得玲珑局
剜目断尾心头血
白砚攥着半截断箭的手不住颤抖,箭头上映出阿璃流泪的脸。供桌上的婚书残页突然飞起,拼成幅完整画卷——画中书生与狐女并肩立于赤莲之上,九枚佛珠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