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是爱本就包含着痛苦。你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也剥夺了我们共同的时光。

    林修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苦笑着说：看，我的神经已经死了大半，连你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叶晚秋。她俯身抱住林修，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管子，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易碎品。

    我辞职了，她在林修耳边轻声说，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修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痉挛打断。医疗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病房...

    第七章

    梧桐永寂

    接下来的两周，叶晚秋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她睡在病房的沙发上，每天帮林修擦脸、读诗、回忆大学时光。林修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清醒地聊几个小时，坏的时候则陷入昏睡或痛苦的抽搐。

    一个难得的晴朗午后，叶晚秋推着轮椅带林修回到花园。那棵小树的叶子已经掉了一半，金黄的叶片铺了一地。

    这是什么树叶晚秋问。

    梧桐，林修的声音很轻，我特意让他们种的...像我们学校那棵。

    叶晚秋的鼻子一酸。她蹲下身，与轮椅上的林修平视：还记得你答应过要设计一栋房子给我写作吗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外种满梧桐树。

    林修微微一笑，从轮椅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纸：其实...我设计好了。

    叶晚秋展开纸张，那是一栋精致的小别墅设计图，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到，甚至标注了秋秋的书房、秋秋的咖啡角等字样。图纸右下角画着一片梧桐叶，与当年初遇时他画的一模一样。

    我这些年...设计了很多建筑，林修断断续续地说，都以秋命名...苏黎世湖边有个小亭子就叫晚秋亭...下个月就完工了...

    叶晚秋将图纸紧紧贴在胸前：我们会一起去看的，一定。

    林修没有回应这个善意的谎言，只是抬头看着梧桐树：叶子...要掉光了。

    一片金黄的梧桐叶旋转着落下，林修伸手去接，叶子却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叶晚秋迅速接住叶子，放在他手心。

    第一次见面...你也这样递给我一片叶子...林修的目光开始涣散，秋秋...你能再给我读首诗吗那首...你最喜欢的...

    叶晚秋强忍泪水，清了清嗓子：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当她读完最后一个字，发现林修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惊慌地呼唤他的名字，直到他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弱地动了动。

    我在听...他轻声说，只是...有点累了...

    叶晚秋推着他回到病房，护士们立刻围上来做检查。主治医生将叶晚秋叫到走廊：林先生的情况急剧恶化，可能...就是这几天了。

    叶晚秋僵硬地点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回到病房时，林修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出神。

    秋秋，他唤她，帮我个忙...床头柜抽屉里...有个盒子...

    叶晚秋找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不禁倒吸一口气——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片梧桐叶标本，每一片下面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最早的一片写着初遇，母校梧桐，最后一片则是苏黎世医院，最后的秋天。

    我收集了...所有重要时刻的叶子...林修艰难地说，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叶晚秋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林修，求你...不要离开我...

    林修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他努力抬起手，抚上叶晚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