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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自小弓马无不习自这位兄长,虽殿内不甚明朗,但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已知道这就是本人。

    万万没有料到周清让关门,竟是存了如此包天祸胆。竟是想要——弑两个字惊雷一样劈过心间,他只觉焦麻遍体,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静默良久的空荡荡殿宇响起了又一句问话:“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耳根软,听了旁人蛊惑?”

    齐渐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第一个辩解的机会。

    他没有第一时间解刀下跪,表态敌人只有皇后、目的只是清君侧,谋反已成既定之罪,皇帝已是在问他是主谋还是从谋。

    齐渐心神大乱,未及作答,周清一扯他衣袖,低声快速道:“殿下,殿下。你带兵带刀,都给看见了,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横竖都得死,不如聚力一搏。此刻兵在外,势在我,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啊殿下。”

    是真是伪、是忠是反、或生或死、深恩似海或是愤懑怨怼,都只在一念之间。

    哪有几颗心去装这些,只有一颗头颅。

    齐渐心一横,却是两行清泪淌下来,举刀指向至高的阶陛之顶:“我皇兄……先皇……已经薨逝了,你是……你是谁,竟然胆敢假扮先皇……”

    语气浮如丝絮,又格外清晰,字字句句,投落深渊。

    一丝风吹过,凤座后的帷幔鼓荡,几树灯枝明明暗暗。

    齐凌再也没有说话,他双目就像被这阵风压黯的烛台,烧毁了的铁一般,黑黢黢照不进明火去。

    齐渐被这阵来得诡异的风所乱,又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慌,忙大叫道:“杀了他!”

    同时,有人大喊一声“杀——”

    随着两个声音同时落地,整齐划一的胄甲声响起,冷冽清亮甲光似雪影浮光现,照亮这片黯淡过头的厅堂,霎时间,满殿充盈皑皑冰雪。

    角落里、屏风后、帷幕底、复壁后的人都从暗处窜了出来,被甲戴刀,头簪赤缨,两人一组,龙行虎步,将乱军之中所有人左右脖颈各架上一刀。

    惊变就在瞬息之间,齐渐和周清人霎时间呆怔如木,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已长槊加身,被按在地上,如待宰羔齐渐脸贴上地砖时都没有想明白,这些兵马到底是何时、从哪里蛰伏进来的。

    直到腥甜的风吹到面颊上,原来这丝自他进殿以后就环绕周身的凉风从一开始就提醒他……明光殿后殿有伏。

    为何这么重要的事,他现在才意识到!

    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奋力梗着脖子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几级台阶,看不到皇帝的衣角。

    “皇兄!皇兄!是中常侍周清误我!”齐渐如砧上之鱼,手脚乱动,满面涕泗横流,大声辩解:“我那日为救皇兄负伤,是他——是他蛊惑我,说皇兄圣体堪忧,为了齐家江山稳固,让我留在禁中,这次也是他骗我说皇兄已经驾崩了!都是妖人害我!”

    架上齐渐脖颈的是一柄白虎白珠鲛佩刀,青色刀锋泛出冷意,这是护军将军赵睿的刀。

    传说威武一世的豫章王就死在这把刀下。

    见到他时,齐渐挣动的更厉害了。

    赵睿嫌他聒噪,取出巾帕裹着塞进了嘴里。

    齐凌默不作声走下阶梯,齐渐用手猛地抓住他衣角,低下头,见他口中呜呜咽咽,额上遍布青筋。

    齐凌问:“你就是像方才对我那样,欺负皇后母子的吗?”

    齐渐流出的泪水打湿嘴上布团,不住摇着头。

    齐凌叹息,自言自语道:“今晚我问你的话,你都不回答。”

    他脚步经过他伏在地上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

    “杀。”

    ……

    亥时一刻,明光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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