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嘿嘿地笑了,说,我俩腿要是一般长你就跑不掉了。杨翠玲一听果真回头看了。笊头子却并没追她,见她回头,众人一起跟着笊头子再次轰笑起来。
一回到家杨翠玲心里又不踏实起来,抓耳挠腮地等了半天,看看晌午了,知道庄稼上的水该晒得差不多了,就在一片人家午饭的炊烟里急急匆匆地下地了。
那时候,杨翠玲是全副武装的,头上戴顶草帽脖子里围条手巾背上背着打花筒子一只手里掂着一瓶1059和一只塑料水桶另一只手擓着一个提篮。正月十五一般人家都会买些烟火放的,其中有一种烟火叫地出溜子,有一搾长,手指那么粗,只要点燃按在臀部上的捻子,地出溜子就会喷着火花箭一样在地上往前冲,那架势很有点置生死于不顾的味道。杨翠玲那时候就像一只点燃了捻子的地出溜子,突突突一溜烟地往南地里钻。提篮里是她的午饭,两个馍,几骨朵淹的咸蒜瓣,还有一瓶矿泉水。馍是自个儿蒸的;咸蒜瓣是自个儿淹的,与前几年的口味不同,她听人说放点糖味道会很好就放了糖,味道果然很好;矿泉水是儿子那次从县城回来喝剩的瓶子装的开水。说起矿泉水她是知道的,也见过街上卖的,也看到过有人喝,看人家喝起来那个得法样儿总以为像健力宝那样好喝,很多时候就想买一瓶尝尝,可是一瓶就得一块五,她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舍得买。那次,见儿子放在桌子上还有小半瓶就悄悄打开喝了一口想尝尝鲜,不料跟井里打上来的水没啥区别,心里想可能儿子喝完还不够又装的井水吧。这样几次,她终于忍不住问儿子,好喝吗?儿子说,不是好喝不好喝,渴了吗,没有比这再便宜的了。她就问,啥味儿啊?儿子就把水递过来,你尝尝。她喝了一口还是井水味儿。儿子笑了,本来就是个水嘛。她这才知道所谓矿泉水其实就是水。杨翠玲就有些心疼,恁值钱啊?赶明儿装了咱井里水咱也拿去卖去,一瓶子一毛就中。儿子听了嘎嘎地笑起来。她莫名其妙,咋啦?太便宜啦?我觉得够贵的了。儿子搂住肚子笑得更厉害了。水不好喝,瓶子还是不赖的,杨翠玲舍不得扔掉就拿来装了水,还觉得挺方便的。
杨翠玲的勤快在王菜园是出了名的,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见了她这个时候还往地里去,只是好心地劝了一句,吃了饭再去吧,这时候多热啊。杨翠玲笑笑,说,不碍事。说着话,脚步却没停,一直朝前走去。
天热是真的,正是五黄六月能不热吗?杨翠玲当然知道热,可她还是要去。她心里急啊,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地里去。事实上,夜里她就睡不着了。
再来到地里已不同于早上了。正是晌午,毒花花的太阳像憋足了劲儿的野牛,把浑身的热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倾倒下来,一丝风也没有,加上刚下过雨地还湿着,被太阳一晒热气蒸腾,整个空气就像蒸笼一样溽热潮湿,十分难受。这样的天气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四下里静悄悄的。急于打药的心情让杨翠玲啥也顾不上,匆匆忙忙就来到了地头。杨翠玲稍稍吐了一口气,拿脖子上的手巾擦了一把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她本想找个荫凉的地方歇歇,吃口饭的,又一想四亩地的花够她忙的呢,趁着刚开始还不累赶紧干会儿,一会儿累了一边歇一边吃还来得及,就赶紧把提篮放在另一家的庄稼地里,把打花筒子、1059放在自家地头,掂着塑料桶向地头另一边走去。那里打了一眼井,是为了预防干旱时浇水用的,如果口渴的话也可以打水喝,因为用不着的时候是用水泥预制的盖子盖上的,所以并不脏,而且也很清凉,喝起来解渴也长精神。夜里刚下了一场透雨,井里的水也跟着涨了上来,平常要续下去好几米长的绳子才能打上水来,今天只要一弯腰就能打上一桶水来。
杨翠玲对打药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娴熟得很,两桶水没倒完,打花筒子就满了,再打开药瓶盖子,将刺鼻的药倒进瓶盖里量着,一二三,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