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邓金生说,这就对了。说着话就去背打花筒子,他知道杨翠玲已经把药兑好了。杨翠玲忙说,歇会儿再打,歇会儿。邓金生说,药都兑好了,还说歇会儿,你这不是给我办难看吗?杨翠玲就笑了。
一筒水打完,杨翠玲早已打好水等在那里了。邓金生知道管不住她,就让她打水、兑药,自己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井不常用,也是为安全起见打得比较小,打水的桶当然也不会大,一打花筒子就得两三桶水才能兑满。杨翠玲就一桶一桶地打水、兑水。杨翠玲结婚十几年了,终是没生育过,虽然经年累月地干着繁重的农活儿,身条还没走样,腰肢还像女孩子一样纤纤细细的,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看了顿生怜悯。邓金生原来不大注意,这会儿闲着没事东看西看的就看到了,突然激动了。邓金生怕杨翠玲看见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赶紧看向别处。杨翠玲干活儿总是很专心,打水就一心一意地打水,根本没看别的什么,直到打好水,兑好药,才松了一口气,看见邓金生吸烟不好意思了,说,我拿的有烟,还有打火机、水,都呆提篮里哩。说着,从提篮里拿了出来,要递过去。邓金生很窘迫,忙说,好好好,搁那儿吧,先搁那儿吧,一会儿我自己拿。杨翠玲本想走过去把烟盒打火机塞到他口袋里的,那样他就是走到地中间想吸了也能吸,蓦地瞥见那一幕,怔了一下,停住了,说,我还搁提篮里,你想吸了自己拿,我不吸烟,光忘。邓金生说,好。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花地也打个差不多了,估摸着快要打完了,杨翠玲最后一次加了水、兑了药,说,我先回去做饭了。邓金生说,好,简单点就中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打药了。杨翠玲说,好——
邓金生背着打花筒子、掂着药、提篮回到杨翠玲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堂屋出厦的灯泡亮堂堂的,院子里明光光的,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一张小方桌,两三把小椅子在狭小而空荡的院子里特别醒目。杨翠玲跟婆婆已经把饭做好了,听见他回来的动静,忙从灶屋里跑出来,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去打水。邓金生把提篮挂在灶屋外墙上的橛子上,打花筒子和药不是一般的物件,不大好放在明眼里,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放在背眼里比较妥当,院子里背眼的地方就只有茅房,一般人家都是放在那里的,杨翠玲家也不例外。邓金生就像往常那样把打花筒子和药放进了茅房里,顺便掏出家伙撒了泡尿。
邓金生从茅房出来的时候,杨翠玲正站在灶屋门口等着,看到邓金生说,水打好了,赶紧洗脸去。邓金生洗脸的当儿,杨翠玲就从压水井边的水池里捞出了泡在凉水里的大西瓜,擦了擦,放在小方桌上,婆婆也跟着从灶屋里拿出切菜刀。杨翠玲从婆婆手里接了菜刀,咔嚓一声拦腰切开了,又麻利地切出一牙一牙的西瓜牙来。西瓜牙切得很均匀,几粒黑黑的瓜籽点缀在红红的瓜瓤上,很好看,又水灵灵的,很馋人。西瓜不小,杨翠玲又大方,咔哧咔哧的切了一半,小方桌上的西瓜牙就很壮观。杨翠玲听见邓金生洗完了脸,说,来,吃西瓜。婆婆也打了招呼。邓金生回应了一下,就在一张小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小方桌上切开的西瓜很满意,用责怪的口吻说,你咋恁舍得啊,切恁些。杨翠玲说,买了就是吃的,切开了就不能放了,吃吧。说着话把一块西瓜递到了他手里。邓金生接了,笑说,你这样都叫我不好意思了。杨翠玲说,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啊,又不是人家,赶紧吃吧,干了一歇晌早该渴坏了。邓金生说,你准备的些齐备,能会渴住了吗?看杨翠玲发愣,说,你提篮里装的不是有水吗?杨翠玲这才想起来,笑了,说,那顶个啥啊。俩人说话,婆婆插不上嘴就在一边干坐着。邓金生说,大娘,你也吃啊。说着递了一牙西瓜给她。其实那时候婆婆已经在吃了,是杨翠玲给她的,只是没那么夸张,默默地递给她的。婆婆听不清,晚上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