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累了
我摇摇头,把请柬上最后一张座位卡放好——那是留给未出世孩子的。
程晏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吻了吻我的发顶。
离开时,月光已经洒满了祠堂的天井。
银杏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在说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程晏突然停住脚步,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锦囊.
差点忘了。
里面是一对纯金的长命锁,一大一小,都刻着鉴明二字。
大的给你。
他帮我戴上,小的。
他目光落在我小腹上,那里有一道疤,是引产留下的。
我摩挲着长命锁光滑的表面,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
子宫内膜异位不代表不能生育,只是几率低些。
夜风吹散银杏叶,有几片落在肩头。
我踮脚亲了亲程晏的下巴:明年春天,我们试试
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星星掉进了窑炉。
祠堂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上,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融成一个。
10.
番外
林晚舟出狱那天,西伯利亚寒流席卷城市。
她裹着五年前的旧风衣站在监狱门口,指尖冻得发青。
手机通讯录早就清空了,最后一条短信是三个月前母亲发的:别再联系家里。
雪越下越大,她走进便利店,货架上财经杂志的封面赫然是温予宁——她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鉴明建筑的LOGO前,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闪着冷光。
标题写着:《从豪门弃妇到地产女王的逆袭》。
林晚舟猛地合上杂志。
店员突然惊呼:天啊!电视里那个是不是沈氏集团的。
便利店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镜头扫过青海某寺庙的义工队伍。
一个右臂空荡荡的男人正在扫雪,僧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晚舟的呼吸凝滞了——那是沈砚。
他左手腕上还戴着那块百达翡丽,表盘在雪地里反着光。
听说他每年今天都请假。
店员八卦道,好像是他前妻流产的日子。
林晚舟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山洪夜。
她躺在公寓里假装割腕,沈砚冲进来时,电视里正播放着灾区画面。
他盯着屏幕里被泥石流冲垮的民宿,脸色突然惨白。
那是予宁住的。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砚哥,我害怕。
她拽着他的袖子,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现在,沈砚在雪地里跪下来,用左手一点点扒开积雪。
镜头拉近,原来他在找一块被掩埋的碎瓷——釉色青灰,隐约能看见半个L字母。
林晚舟冲出便利店,积雪灌进她廉价的短靴里。
转过三个街区,她突然在珠宝店橱窗前停下。
玻璃倒影里,温予宁和程晏牵着个小男孩走过。
那孩子约莫四岁,眼睛像极了温予宁,怀里抱着个青瓷造型的存钱罐。
妈妈,为什么存钱罐要做成碎的呀
因为有些东西碎了才珍贵。
温予宁蹲下来整理他的围巾,就像破镜重圆这个词。
程晏突然笑着打断。
这个词用得不对。
他伸手拂去妻子发间的雪花。
我们从来就没碎过。
林晚舟站在圣诞装饰灯下,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影子被霓虹拉得很长。
她摸向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曾经戴过沈砚送的素圈戒指,内侧刻着S&L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