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缓缓走去，一间房门微微敞着，她想起来了，这是行凶的地方。黎明昭想止住脚步，但梦中的她仍然一点点靠近。

    屋内的画面被黎明昭揽进眼里。三三两两的女子倒在地上，她们的喉间都有一道血痕，是凶手用刀割破她们的声带。

    画面一转，黎明昭又成为房内的女郎。男子一步一步走向她，随后蹲在她面前。他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左转右转地看着，啧啧称赞是副好皮囊。

    “那就拿你这身美人皮来做美人灯。”

    话落，男子拿起一旁的水银，准备从她脑袋敲个洞灌进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近，黎明昭视线被完全掩盖。

    救命——

    黎明昭猛地睁开眼睛，可那些画面却怎么也散不去。她直直地盯着头顶的床帷，梦中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过。

    裴朗玉看着她醒来，知道黎明昭刚刚梦魇。他也没有急着唤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她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黎明昭才将视线转回。她坐起身，和裴朗玉面对面。一觉后，她心中的恐慌不见少，但头脑却冷静下来。

    “裴朗玉，我们走不了。”

    黎明昭很清楚地知道，现在她已经被卷进了这场谋杀之中，根本脱不了身。先不提凶手怕暴露一定会想法设法暗杀她，恐怕店小二也将昨夜她的事告知给官府。

    裴朗玉自然也是料到此事，遂想着先让黎明昭在客栈里睡一觉稳住心神。他轻声问道：“好点了吗？你睡了快一天。”

    黎明昭点头，又急着开口：“昨夜我见过他。”

    “记得他的脸吗？”

    黎明昭点头又摇头，“我瞥见一眼，但是他很快又用帷幕遮住。”

    “我现在想不起他的脸，一晃而过，没有记清。”

    “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呢，黎明昭记不起来了。

    裴朗玉没有再追问她，只是将一粒如沙子般大小的蛊虫递在黎明昭眼前。看着她认真道：“连心蛊。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

    黎明昭抬眼看他，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就平息。她伸手准备接过蛊虫，结果还没碰到它，蛊虫已经钻进她的皮肤里，顺着手臂往上走。皮肤表面鼓起小小的痕迹，随后又消失不见。

    她瞪大双眼，神色带着些难以置信，“原来这就是蛊。”

    裴朗玉轻轻笑着，“先下楼吃饭，再做打算。”

    昨晚的命案发生后，客栈里的人明显减少许多。为不引人关注，裴朗玉领着黎明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

    裴朗玉刚抬起竹箸，便感觉到有带着杀意的眼神落在黎明昭身上。

    他替黎明昭整理耳鬓碎发，故作亲昵道：“有人在暗中看你，一会儿我先你一步离开，你只需回房假装睡下。”

    话落，裴朗玉看见乌稷慢步走入客栈。如今这个关键时候，他还担心那人趁他离开就对黎明昭出手。现在乌稷一来，问题就迎刃而解。裴朗玉看他都顺眼几分。

    “来了个帮手。”裴朗玉眼里透着狡黠，他将一杯茶水放在黎明昭对面的空位之上。

    乌稷不请自来，果真落座在黎明昭对面的空位，他语气愉悦，“裴弟这般懂我，竟知晓我要来。”

    “乌先生可有吃饭？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

    乌稷叹息，嗓音低沉，“自然是没有。我一觉睡到天亮，竟也没人唤我。”

    “桓公子昨晚也是喝醉了，没有考虑周到。”

    乌稷只是笑了笑，神色有些冷。

    黎明昭没有食欲，吃几口就放下竹箸。

    “才吃这么点。”裴朗玉看向黎明昭，眉头轻蹙，“昨夜确实将你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