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赵平津声音有点发抖:“别再找别像我这样的。”
西棠泪又落下来,却抬头望着他笑了:“一定。”
她擦了擦眼泪,对赵平津笑笑:“我挺满足的,我们之前分开的时候,闹得那么难看,至少这一次,大家都是好好的。”
赵平津咬着牙别过脸,忍住了喉头涌起的一阵剧烈刺痛。
西棠终于说:“我走了。”
她伸手去解安全带。
赵平津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按,扣子嗒的一声,好像两颗心破碎的声音。
西棠拎起包,转过身开了车门。
赵平津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透出了一丝哽咽:“走吧。”
西棠想回头再看他一眼。
赵平津不让她回头。
他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强硬地按着她的肩头,他坚决不让她回头。
赵平津从她的后背略微俯过身,伸手替她推开了车门。
西棠嗅到了外面的空气,那是十二月最后的一个晚上,浓黑,清冷,肃杀,自由。
赵平津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亲手将她送出了车外,他一直不让她回头。
西棠一脚踩在雪地中,堂堂正正地站直了身体。
那台黑漆漆大车的车门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西棠只觉得喉咙里窒息哽痛,热泪一直在往外涌,她站在他的车旁呜咽出声,走了几步忍不住号啕大哭,然后她开始在路上奔跑起来。
赵平津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握得那么的紧,手背上蜿蜒的静脉血管都透出刺目的黯蓝色,他的整个手臂连着胸腔都一直在颤抖。
明晃晃的车灯照出去,路边的花径里厚厚一尺白雪,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在人行道上发了疯似的跑。
那是他生命中最爱的女孩儿。
她正在离他而去。
他恍恍惚惚想起很多年前。
他在工作之后的晚上去学校接她下课,她排戏排得太累了,就在后座睡着了,他会把车开得特别的平缓,车子从海淀区一直开到中央商务区,金宝街高楼林立,霓虹灯五光十色地映照在车上。有一次黄西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她用一支口红在他的车窗上写字。
到家时他把她抱出来,转头看了一眼车窗,看到她在车窗上写了一句:“北京,让我与你所有的灯光干杯。”
那是他们相爱过的北京。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他曾经用命去刻意遗忘的那段日子,原来竟是他荒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机会。
赵平津凝神再望出去,她的身影已经在路的尽头消失了。
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略微一抬手,手指在车前一按,暗灭了车灯。
眼前的路一下全黑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他在黑暗中抬手捂住了脸。
番外
一月八日没有雪
番外
番外
一月八日没有雪
夜深了,院子前一盏昏暗的廊灯,一束窄窄的光线投射在屋檐下。
石条台阶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警卫员十二点刚换过一轮岗,每隔一个小时,就重新在大院里巡视。
从大门的警卫室看出去,胡同里头,几间深宅大院,都是黑黢黢的一片。
警卫员小武今晚当班巡逻,刚刚撒了一泡尿,瞧了眼墙上的时钟,披着军大衣抖抖索索往外走,踏出门,一片雪花飘到了鼻尖上,立刻融化了。
霰雪纷纷,偏又下得寂静。
这天儿冷到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