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洗衣盆，腰肢一扭，带着一阵淡淡的皂角香，从王大胆身旁走过，只是在擦肩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哼了一声：窝囊废！

    王大胆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五味杂陈。

    他看着李秀芝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村道拐角，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草帽往头上一扣，蔫头耷脑地往家走。

    夜，渐渐深了。

    下河湾村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几声狗吠和蛐蛐的鸣叫，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王大胆躺在自家那张吱呀作响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李秀芝那带着嗔怪的眼神，一会儿是赵铁柱他们促狭的笑脸，更多的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懊恼。

    王贵啊王贵，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活该秀芝瞧不上你！

    他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窗外一道刺眼至极的白光猛地划破夜空，亮如白昼！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轰隆隆——！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大地都跟着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窗户纸哗啦啦作响，炕上的王大胆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推了一下。

    妈呀！

    王大胆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多想，一骨碌从炕上滚下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钻进了炕梢的旧被窝里，把头蒙得严严实实，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菩萨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山神土地爷保佑……

    这一夜，下河湾村注定无眠。

    不少人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惊醒，胆子大的披衣出门张望，胆子小的则和王大胆一样，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村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个个睡眼惺忪，脸上却带着惊魂未定和强烈的好奇。

    昨晚那动静，你们都听见没

    吓死个人咧！

    张屠户的大嗓门嚷嚷着。

    可不是咋的，俺家的碗都从桌上震下来了，碎了好几个！

    王大娘心疼地拍着大腿。

    是地震了吧

    俺活了快六十岁，就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村里的老会计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凝重。

    不像地震，地震哪有那么亮的光

    赵铁柱摸着下巴，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倒像是……

    像是天上掉下来个大火球！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老天爷发怒，有的猜是附近哪个山头炸山开矿。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弥陀佛，各位乡亲，此事非同小可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里的神婆刘姥姥，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中。

    她年约六旬，瘦小枯干，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捻着一串乌黑的佛珠，此刻正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片刻后，刘姥姥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老身昨夜观天象，紫微星暗，妖星闪烁，掐指一算……

    哎呀，此乃大大的凶兆啊！

    她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一字一顿地宣布：是——扫——帚——星——下——凡——了！

    扫帚星！

    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在乡下人的观念里，扫帚星可是大大的不祥之物，预示着灾祸和动乱。

    刘姥姥，你可别瞎说！

    村长老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