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大人走了,可颜颜还小,她的路长着呢,你怎么想的?”
展有庆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想的?他心里很乱。
“我害怕耽误了孩子学习,这孩子念书行,快中考了,可又赶上她妈这个事,我劝她别老哭了,哭坏了眼睛。”展有庆说话没什么逻辑,磕磕巴巴,想到哪儿说哪儿。
贺以诚说:“她十几岁的小孩子,刚失去最亲近的人,最疼爱她的人,她想哭,就该让她哭,人的情绪总要有个出口宣泄。”
展有庆听不惯文绉绉的话,更说不来,讪讪看着贺以诚,不知怎么接。
贺以诚徐徐吐出个烟圈,点了点烟灰:“明秀走前,跟我说了一些你们家里的情况,想必跟你也谈过了,颜颜既然有念书的天赋,理应换个更好的环境,你说呢?”
他把问题抛给展有庆,展有庆语塞,好半天,才讷讷说:“是,贺老板说的是。”
“我的意思,是等孩子缓一缓,把她接到市里念高中,她还小,不能一辈子就窝在这么个地方,你辛苦供她念书为的想必也是让她以后过得更好,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考虑下。当然,我也会尊重颜颜的意见。”
烟其实没抽几口,贺以诚说完,往地上一丢,慢条斯理捻了几捻,见展有庆茫然无措,他淡淡道:“你好好替孩子考虑考虑,还有时间。”
第7章
钉棺时,该舅舅的。
展颜被人搡到棺材前,按着跪下,一双双眼都盯在她身上,有说这么小就没了娘可怜的,有说这闺女真是俊跟娘一样的,主事的老汉,交代了她几句话。
“颜颜,可得记住了,叫你妈走得安生!”
说罢,舅舅开始往右边钉钉。
展颜说不出话,主事的老汉急了,说:“好孩子,你倒是让你妈躲钉啊!你不喊,你妈咋能知道呢?”
“孩子,说话啊!”
“是啊,颜颜说话啊!”
姥姥催她,爸催她,连奶奶都开始催她。
四面八方全是声音,展颜手心一阵麻,脑袋空空,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奶奶挤过来卷起袖子就想扇她,被人拦下。
见她魇了一样,只好让展有庆的堂侄过来跪着应话。
舅舅拿起斧头,包着红布,一钉子砸进去,扬声喊道:“一钉添丁又进财!”
堂侄哭天抢地:“婶子呀,你往右躲钉呐!”
舅舅再喊:“二钉福禄自天来!”
“婶子呀,你往左躲钉呐!”
“三钉三元及第早!”
“婶子呀,你往右躲钉呐!”
“四钉子孙满庭阶,代代子孙广发财!”
人群里整齐划一应道:“有哦!”
有什么呢?展颜手里拿着一朵纸折的白莲花,妈进了棺材,而她实实在在的只拥有这一朵纸莲花。
她跟着队伍上山,杏花开得跟雪堆似的,风野,草也冒了头,田里的庄稼,经了场雨,长得更快了。
奶奶在训她:“呆会下地时,你要是再不听话回家就让你爸揍你,让你哭你就得哭!”
“她的眼泪流干了,哭不出就不哭,别逼她,”贺以诚开口了,他声音不高,“眼泪不是流给别人看的,况且,以后她哭的时候你们也未必看得到。”
奶奶本来想发火,可一见这人模样,发作不起来,闷声骂了句什么,谁也没听懂。
展颜看看贺以诚,他点了点头。
至于贺以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展颜并不知道,她很疲惫,像是身体成了魂魄的累赘,下了山就睡觉,醒了哭一会儿,又睡着了。
她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也不怎么吃东西,坐着发呆,看日头一点点往西挪,从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