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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贺图南像休眠了的火山,他不冷淡,也不热情,说完,催她快回寝室。

    展颜觉得一顿饭后,贺图南就变了个人,这座城市总归是变化快的,昨天还是卖服装的商铺好像今天就成了文具店,昨天的荒草地今天的新公园,不像小展村,可以千年不变。连人也是,展颜摸不透贺图南。

    她慢吞吞下了楼,贺图南在楼上走廊那看她,玻璃上,映着他沉默的剪影。他习惯目送她,尽管,人看起来只是在远眺夜景。

    信湿透了,两天后,信纸变得发硬,上面字迹不清。断续的文字,很难拼凑出什么。

    展颜用电话卡给村头小卖部打了电话:“是铁叔吗?我是颜颜,我想想问问,孙晚秋是不是回家了?”

    铁叔在算账,话筒夹着,划拉起圆珠笔:“回来有段时间了吧,前儿还见她,”他用笔杆挠了两下头,头皮屑下雪似的,“大军喝酒出了事,成个憨子了,一家子鸡飞狗跳,我看她这书是念不成了!”

    不能念书了。

    展颜挂掉电话,她走在校园里,学生们三五成群,来来往往,她注意看女学生,她们有的扎马尾,有的齐耳短发,胸前抱着书,或者是在吃热乎乎的炸年糕,有说有笑。她从她们身边经过,听到零碎的词语,简短的句子,没有一个字,和不能念书有关。

    女学生们和她隔着透明的薄膜,她看得很清楚,但戳不破。

    展颜是在千禧年的最后一个月里,有了这种隔绝感。她在一中的校园里,孙晚秋不能念书了,她觉得自己和她相同的部分也被什么毁坏,这让她恐惧,恐惧的重压下,女学生变了脸,她们变成米岭镇集市上偶遇的小学同学,绒毛没褪干净,怀里抱着她的第二个孩子;靠在门口梳头的女人,跟过往的爷们调笑;被尿素口袋压弯的脊背;拿着棍满村追孩子打的母亲;被男人一巴掌扇出血又爬起的某张脸……

    她们全变成了小展村的人,孙晚秋就在里面。

    ……

    展颜从噩梦中惊醒,她坐起来,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深深的挫败。她摸了摸柔软的被褥,非常漂亮,整洁,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东西其实很脆弱,一不留神,如果失去了,她就会成为孙晚秋。

    孙晚秋是最聪明的,最有办法的,她的毫无招架之力让展颜无比难受。

    认真思考几天,又到周末,她才去找贺图南,可贺图南回家了。他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要求她一起回去。

    展颜有些失落。

    贺图南是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林美娟没有回来,贺以诚也不在。家里只有冰冷的空气等着他,展颜的房间,上了锁,那是贺以诚锁的,他怕妻子不冷静之余,做出过分举动。

    门响时,他抬了抬头。

    “你怎么回来了?”林美娟刚打完麻将,她摘掉围巾、手套,见到儿子,波澜不兴。

    贺图南却问:“和谁?我记得你不会打麻将。”

    林美娟说:“我以前不会的多了,学不就会了吗?”她脱掉羽绒服,倒了杯热水。

    贺图南疑心她又同宋笑一起,试探问:“宋阿姨教你的吗?”

    林美娟想起灯光下宋笑的钻戒,格外闪,也格外大,牌桌上的女人总是要不经意卖弄珠宝首饰的,好像,男人的真心是按克拉算的。

    她风格清雅,要戴,顶多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钉,简洁大方,配她的身份,不像宋笑,那么招摇,金手串碎冰似撞响,大家都听得到。

    那样也好,爱和钱要抓一样在手,林美娟恨恨地想,她敷衍说:“对,你宋阿姨是会享受生活的人,自己开心,怎么样都好。”

    她以前对宋笑多少有点鄙夷,如今,心境大变,虽觉得她依旧不如自己,但过日子的态度,竟多少有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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