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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了男生一下,“哎呀你烦不烦。”

    “跟我爸学的,”男生一摆手,“走了。”

    他说着穿过长长的马路走去了对面,有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从不远处跑来一把搂住他的肩,短短半分钟,简幸看到好多人和他招呼。

    这时年轻女人的手机响起来,她接了说:“知道了,送你儿子上学呢。”

    一边说着一边上车。

    车子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地上的雪这时已经化了一大半,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可简幸还是在那一瞬间恍惚了视线,她盯着车子的车尾气,鼻尖乍然嗅到一股浓浓的尘土的味道。

    其中夹杂着的还有腥臭的血气。

    再清冽的大雪都盖不掉的血气。

    血气顶冲着大早上本就不太清楚的头脑,神经压迫的某个焦落好像隐约有什么意识挣脱着要迸发出来,而那自以为消失在漫长两年里的箱子忽然剧烈震动,狂风袭来,只需轻描淡写就足以吹翻箱子上积落的厚尘。

    尽管久经蒙尘,那一刻它也如同新的一般。

    它从未消失过,甚至因为长年累月的无视而在这一瞬间报复性地长出扭曲的爪牙和根茎。

    根茎就死死插在简幸的心上,每一次心跳都扯得她浑身作痛,仿佛在告诉她:

    恶人永不可善终,小偷也绝无窥见天光之日。

    “所以我还是建议各位以后写作文多想想自己的生活,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语文老师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下课铃敲响。

    铃声入耳,几乎刺穿耳膜,简幸猛地回神,做了一个和那年那天同样的动作——她抖着手拽着围巾企图遮挡住脸,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根本没戴围巾。

    唯一的遮羞布都没有了。

    简幸猝然胸口闷了一口气,她哽着喉,眼眶胀得酸痛,语文老师前脚离开教室,她立刻站起身,动作有点突然,引来旁边人关注,她没精力管理表情,也没跟许璐打招呼,抬腿挤出去时,许璐不满地拉着椅子往前一寸,椅子刺啦一声摩擦出锐利的痕迹,简幸只觉呼吸更困难。

    许璐口吻不太好地说:“你说一声啊!差点绊到我椅子!”

    简幸其实没太听清许璐说什么,她垂着眼,哑着嗓音丢下一句“对不起”,匆匆离开了教室。

    课间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能去的地方只有厕所。

    简幸抖着手拧开水龙头,冬天的水像冰窖里流出来的,浸染在肌肤上简直要把最后一层感官能力剥夺。简幸看着皮肤一点点被冰红,心里却察觉不到一分一毫的冷。

    久居深渊与沼泽的人是不怕冷的。

    相反,他们可以吸噬这些,以此堆砌越来越厚的躯壳。

    可她喜欢的人就在光底下怎么办,她才稍稍靠近一步,身上已经被浇融出了密密麻麻的坑洞。

    畸形的爪牙和根茎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为了避开这些露光点,它们只能错综复杂地攀缠,因而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狰狞。

    心中无光,寸草都不生。

    伪善的皮囊一旦撕开,丑恶的真相只能昭然若揭。

    她没有退路的。

    想到这,简幸忽然从喉咙口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她紧绷着喉企图把这些脆弱咽回去,却适得其反地一下子吐了出来。

    她动静不小,引得旁边同学满口担心地询问,“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简幸一边试图摆手,一边痉挛得更凶。

    这些痉挛像简幸最后的抵抗,她企图用自伤八百毁敌一千的方式将那些东西连根拔起。

    生理泪水争先恐后从眼眶涌出,简幸在一片模糊中捂着胃想:如果连根都拔了,那她还能活吗。

    “还能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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