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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简幸在吕诚的注视下,一眼没看简茹,只是默默站起来,帮姥姥整理了衣服,铺整齐了盖布。

    再盖上布之前,简幸轻轻握了下姥姥的手。

    翌日,姥姥被运回了老家。

    凌晨半夜,没有雪,没有月亮,只有风。

    处处都很黑,好像是姥姥一早就选好的下葬日子。

    简幸看着那个几乎要被黑夜吞噬的坑洞,扭头问简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姥姥那么怕黑,又怕虫。

    她身体不好,一到冬天就喊冷,见半点雨都要喊腿疼。

    她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

    “你不懂,”吕诚轻轻拉了简幸一下,“别问了。”

    简幸知道吕诚是怕简茹听到,但是这夜里那么安静,简茹又不聋,她厉着声音,“我怎么生了一个你那么狠毒的女儿!死了还不给留个全尸!那以后我死了呢!是打算把我大卸八块直接扔到河里吗!”

    简幸没再说一句话。

    只是在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直到走很远,还在不停地回头。

    这天太黑了,她怕记不住姥姥家在哪。

    因为下葬方式,简茹和吕诚没有办这场白事。

    返回和县的时候,忽然落了一场大雪。

    天气缘故,没有拦到三轮车,只能走去车站。

    旁边超市播放着刘德华的恭喜发财,但凡路过的地方都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

    雪还没有完全覆盖地面,炮仗的碎片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踩着满地红色,简幸一家在短短五分钟里淋白了全身。

    上车前,简幸摘下了头上的连帽,她扭头看了眼老家的方向,车上贴着的红福把她的脸映得好红。

    初五,简茹病倒了,高烧不退。

    吕诚要她去医院,她嫌贵,要去附近的诊所。诊所还没开业,吕诚拗不过她,只能找人给医生打电话,把人家从家里喊过来。

    简幸一个人在家,听着简茹卧室里传来一个又一个电话,直到完全停止,她才起身去简茹卧室把未接来电的记录删掉。

    删完以后,简幸没回自己屋,她窗户还没修好,不能住人,只能去姥姥屋里。

    路过院子里其中一小堆化了又堆的雪时,简幸停顿了一下。

    她驻足了很久,没能再看到那个兔子。

    晚上八点多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了,简茹和吕诚已经睡了。

    简幸坐在床边,手里拿了一只点燃的火柴,她想象某个包间里少年被一片歌声和祝福环绕。

    他闭上眼睛,凑近了蜡烛。

    简幸吹灭了火柴。

    手里还有一颗糖,她放到了嘴里。

    她没有开口说话。

    她,尽力了。

    初六,简茹嫌诊所麻烦,把吊瓶拉到了家里,躺了一整天。

    简茹也在姥姥屋里躺了一整天。

    最开始,她不太能睡着。

    后来,她被梦拖着醒不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也在做梦,梦中梦一片兵荒马乱:

    简国胜死了,简茹的骂声吵醒她,她身心俱疲地迎着烈日去超市,大雨来得猝不及防,徐正清走到了她面前。

    紧接着开学,分班,认识许璐,又与许璐分开,途中在走廊与徐正清擦肩无数次,也在教室里偷偷瞥了他无数次。

    大雨又大雪,晨起又昏至。

    她在处暑与徐正清说了第一句话,在白露看完他看过的第一本书,在新年里加到的□□,在他看不到的院子里,用他们经历的同一场雪堆了一个兔子。

    大雪纷飞里,兔子立在月光下,像荒芜里拔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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