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架雷朋墨镜跨在高挺的鼻梁上,两片硕大的反光深色镜片配着遮遮掩掩的丝巾,近乎遮住他面孔的三分之二。
仅仅露出两片玫瑰色红唇、堆雪一样的鼻尖,仍然肆无忌惮地叫嚣着美艳,身上穿着冷白的衬衫,黑色长裤,可越遮得严严实实,越是让身体纠集出一股惹人窥探的吸引力。
他洞悉自己的魔力,用丝巾挡着脸,飞速窜进洋楼,门口彪悍的西装保镖低下头颅为他打开大门,像只恭迎头领而卑躬屈膝的野兽。
这里的人不是寄生在陈钰景那栋写字楼里光鲜亮丽的天真职员,他们对陈钰景了解得足够透彻,他们就绝对不会多看这个美人一眼。
陈钰景的疑心病已经病入膏肓了,生意上他的头脑仍然理智清晰,可一旦涉及到他爱慕迷恋的美人,他的神智就开始颠三倒四,既要对美人无底线地纵容吹捧,为了讨其欢心,连美人的姘头也甘愿养着,可他又极端地猜疑嫉妒,凡是和美人暧昧朦胧的地下情人,他闲来就一个一个揪出来毁掉。
谁也算不准自己会是能吃到陈钰景软饭的幸运儿,还是成了陈钰景发泄情绪的亡魂,但总而言之,不论哪个结果,他们都并不会在美人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美人很爱玩乐,来的次数并不多,他来这儿玩乐的锚点,总是在陈钰景身上。
显而易见,他们是斗不过陈钰景的。
美人今天的重点不在于驯疯批,他成功被哄进了疯批的地盘上,陈钰景手里头藏了点不一般的东西。
小洋楼仍然维持着池霖记忆里的样子,连盆栽植物都没变过,玄关的鞋柜前甚至还留着池霖乱甩的拖鞋,沙发靠背上搭着几件薄薄的单衫,是池霖那会儿随手扔的。
他在这生活的每一点痕迹,被陈钰景完完整整地保留了好几年。
池霖骂了句“疯狗!”,踢掉鞋子,进入独栋的核心区域。
他在这栋别墅里呆的日子其实并不算长,可给他留下的印象难以磨灭,一别经年,池霖走在其中,仍然和每件家具都熟络,他轻车熟路地走上扶梯,转角的墙壁还挂着那副丰腴的外国宫女油画,池霖继续拾级而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窝。
他的窝太多了,遍及全球,每个情人都给他备好几个,而这个窝是陈钰景给他的,因为一些荒诞的过往加持,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池霖轻轻推开门,果然,室内什么都是原样,连他扔的内衣都保留在原地,而被他刮烂的墙纸、家具、浮雕,剪烂的窗帘,陈钰景一样都没换,还是几年前的样子。
陈钰景就是靠池霖留下的这点痕迹做慰藉吧,池霖可不会可怜他,他开始觉得陈钰景好笑了。
池霖的注意力被床上的“新玩具”彻底而完全地攫走,他在床脚站了会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东西,连呼吸都屏住。
陈钰景这回总算把努力花在了刀刃上,池霖露出一副惊喜到极点的样子。
那是个和池霖一比一大小的美人,这一比一既指个头,也指全身上下的维度,每一寸皮肤、撑起皮肤的每一块脂肪,都和池霖完全相同。
他同样长着茶色的头发,配着两颗淡茶色、晶莹剔透的眸子,眼帘下织着密密的睫毛,齐齐整整的,一根挨着一根,鼻梁、红唇,缀在眼尾嘴角的两颗斜相对的红痣,在掩着日光的昏黄室内闪动着妖异的光彩。
池霖呆呆地看着,顺手扯下自己的头巾和墨镜,丢弃在地上,这室内便有四颗红痣互相映照,惊心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