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而他们这代人,成长在一统后,却连徭役田租都应付不过来,当服役再无利益可言,人们也渐渐失去了祖辈的战心。
只因为官府的征召令,和逃役的严苛惩罚,被迫离开家园,踏上战场,军吏天天喊着平叛立功,众人却毫无兴致,念着身后的家。
而现在呢?
为何一度丧失战心,丢掉武器的他们,要重新拾起兵刃,站在这面旗帜下?
“汝等可知,这是何处?”
杨喜咬着牙,盯着远方耀武扬威的六国群盗。
“此乃吾辈之乡!”
这是黄土一望无际的秦川,这是他们的家!
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在此胡作非为?
吾等为何而战?那个问题再度萦绕在杨喜心中。
“不为君王之荣。”
“不为官府之律。”
甚至不为军功和虚无缥缈的荣耀。
秦人为自己而战。
秦人为家园而战!
杨喜亮出了自己的剑!
它或许一度尘封生锈,难以出鞘。
但今日赫然亮出,依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度失去的勇气,回来了!
随着杨喜,故秦骑从们刀剑出鞘,百余骑从跃马而出,冲向敌人,喊出了他们的新口号!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第0916章
斩项籍者邑万户!
“秦与六国间没有和平,也不是真正的统一,只是十二年的停战……”
而那曾烧遍六国大地的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秦国本土。
前锋在百里外追击六国军队,黑夫率大军紧随其后,一路看下来,西河早不复司马欣口中的繁华安宁。
通往蒲津的驰道两旁,原本种植了两排松柏,规整有序,但六国军队为进攻西河各城,大肆砍伐,用来制作兵器和攻城器械,眼下只剩下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桩,而道旁的粟、麦田亩,也或被抢割,或被烧毁,或被穿境而过的六国军队,踩得乱七八糟。
如此看来,今年的西河,恐怕要绝收了……
一路走来,路过了几个亭舍、乡邑,都是空空无人,好似被一群野兽袭击过——亭门被撞开,里墙被推倒,常能见到血迹和伏尸,群鸦盘旋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罪恶的遗迹。
奉黑夫之命,每当遇到尸体,蒙着布口罩的驰刑士立刻奉命向前,能葬则葬,不能葬,也必须一把火烧了,以免战后恶疾滋生。
尽管被祸害得十分残破,但在大荔,在临晋,在西河任何一个北伐军收复的城邑,黑夫都受到了当地幸存者的热切欢迎——其热切程度,竟与他当年在云梦泽举兵,打回安陆县时无异……
“西河人盼王师久矣!”
侥幸未死的当地三老伏在黑夫马车前哭泣,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想管这“王师”其实是过去一年多里,官府口中的“南方叛军”。
在当地人看来,能驱逐六国群盗,解救西河百姓者,便是王者之师!当六国军队撤走,又见秦旗开进临晋,一时间人人奔走相告,如枯木逢春,更自发组织了众人来城前相迎。
黑夫让人将三老扶起来,解下大氅披在他身上,叹息道:“只恨奸佞赵高引狼入室,恨逆子胡亥弃西河百姓,也恨黑夫不够快,迟来了!”
被六国军队占领的这二十来天里,西河真是饱受凌虐,六国遗贵打的本就是复仇的旗号,西河便独自承受了六国之人,对秦的十代之恨。
黑夫亦向西河人做了承诺:
“一切在抵抗群盗时牺牲者,皆赐爵一级,尊为忠士。西河遭群盗烧杀抢掠,受损极大,但凡贼子所过之县,今岁田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