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举人是凶手,从而叫婢子红姑装神弄鬼?”孙荃说着,都快把自己绕晕,不由得五体投地。
“仵作验出来,翠珠是落水前受脑部撞击而死。那死人一定不可能跳水。也就是说,如果有两个人跳水,翠珠一定是被动落水的那一个,”裴训月道,“既然是被动落水,那主动落水的人,怎么带她下去?无非是绳索、线之类。既然打捞后搜不出,那就应当是一样可溶于水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怀疑周举人,因为他在被讯问时,一遍说磨墨写诗,一遍说磨墨临字。”裴训月冷笑,“临字和写诗所用墨量大有不同。而朱府专用的承州砚,乃是御供,鹅卵大小的一块,其沉如铁。拿来杀人最好不过。”
孙荃听着,浑身一寒。他忽然觉得皇帝派镇北侯的儿子来僧录司当真是举世英明。若非高门世家,谁能了解袁记的溶线、承州的方砚?贵族连杀人也有贵族的法子。凶器都是捡趁手的。
“那大人,你准备怎么发落朱府涉案这三人?毕竟......皇上只是叫我来旁听。你给个话,我好把朱广弦带回去。”孙荃又问。
裴训月闻言一怔。
她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无知无觉中跨出了朱府堂屋的门槛。回头望,那屋门如同一只狮子大张的血盆暗口,吞噬朱家这积年的腥臭。
朱知府正仰面哀嚎:“珠儿......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李明香这恶妇害你枉死!可我却甚至不敢为你伸冤......”
李明香则站在屋的正中,身后那百余件精绝古玩陈设,衬得她单薄如纸。
只一瞬,却又笑得绮丽。“广弦,你从来不信我,甚至要在修儿的生日宴上杀我。你恨我嫁与你作妇,你把府内临湖建成东西二宅,要把我永远隔绝于世。可朱修,朱修他真的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敢忍心,当着亲子的面陷杀其母......”
“你骗人!”朱知府大喊,“朱修不是我亲生的!我不可能有亲生儿子!你明知道不可能!”他冲上去,扼住李明香的脖子,像杀死一只孤蛩那样轻易。裴训月惊惶,连忙冲过去。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听见朱知府凶恶地喊——
“你如果不知道李家那些腌臜勾当,又怎会在府内多年供奉一尊挖眼金佛!你如果知道,又怎会和我有亲生子!”
每一个字,如一道惊雷,将混乱的堂屋劈成数瓣,像裂开数个时空。裴训月一时间错置其中,恍若还于三年前的元夕,她刚卷好花灯就听见京城发生一场滔天大火。
身后是孙荃遥远如彼岸传来的询问:“大人......咱们是......照常发落朱夫人吗?”
“以赎论白银赎罪,是从轻发落吧。”裴训月回忆《大梁律》,轻不可见摇了摇头。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凿花砖,闪烁的光影里,李明香已经晕过去了,脖子上尽是扼痕。
第12章
挖眼金佛
(十二)刎颈
当夜,刑部的人,便押走了举人周充。
刑部主复核,重审京师百官徒流笞、杖、徒、流、死,五刑依次加重以上重罪案。周充虽通奸杀人,但有举人之名。大梁素重科举,轻易不杀文人。裴训月定了他绞刑。不过判词交上去,刑部怎样终论,现在还难定音。
经此一案,朱知府的仕途怕是断送。他也停止了嚎哭,一脸木相,不晓得方才是否假做慈悲。几房姬妾因这事变哀哀啼泣。太医匆匆赶来,给昏迷的李明香服下鹿角酒。
裴训月提起月白衣袍,在朱广弦无神目送下,跨出了朱府的大门。一道相送的,还有京兆尹孙荃。
“我先行回僧录司处理积案。多谢孙大人今夜雪中驰援,才得朱府一案水落石出。”裴训月谦辞。
“哪里,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