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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录司里,大抵也是寒门出身,无家可归。几人一时无话,在几桩命案的重压下,对着钩子上已然死去还微微反抗的鱼,竟都有些怅惘。

    还是林斯致先打破沉默。

    “去厨房,问问胖婶红烧还是炖汤吧。”

    他说。

    “不如做鱼片粥,也该照顾照顾南方人口味。”宋昏接话,嘴上笑着,眼睛却盯着鱼被剖开的肚,冷淡得很。

    院中的马儿漫无目的咀嚼着萝卜,用一双温顺的眼睛看着几人走远。死鱼倒映在马儿的眼中,微微摆动的鱼尾上是肥厚的腹肉。多少栋楼宇之外,也有户人家正用筷子戳破一尾肥鱼,将那腹部无刺的肉捻进小孩儿许明龄的碗里。

    “龄子多吃点啊,补脑。”陈大耳边给许明龄夹肉,边憨憨一笑说。

    他今天心情算不上平顺。僧录司里的一番讯问,使他反复回忆起十日前听见可怖对话的夜晚,心里惴惴得很。他索性从司里出来,往附近的兄弟刘迎家里去,希望将心情平复下来。

    刘迎虽然哑了,他的妻子瑞娘和儿子许明龄都活泼得很。瑞娘刚烧好晚饭,将一盆红烧鲫鱼摆上了桌案,又给陈大耳添双筷子,四人就围着灶台前的木案上吃了起来。案后放一只大水缸。墙上高处木架放了暖黄的油灯,映在水缸里,晃晃悠悠的烛影。

    许明龄叽叽喳喳讲着自己上山捉兔子的故事,听得大人们直发笑。陈大耳一个独居京城的单身汉,鲜少体会这样的温馨,索性将苦水咽进肚子里,只顾逗孩子玩。直到几盆菜馔都见了底,瑞娘带孩子去解手后,他才沉吟片刻,对刘迎开口:“兄弟,我今天遇到件事。”

    刘迎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小门小户,做菜也无甚油水,那盘子一抹就净了。他一边拿丝瓜瓤擦锅,一边朝陈大耳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僧录司里那个监工严冬生被分尸了,这事你知道吧?”

    刘迎又点头。

    “他死的那一晚,我听见他们司里有怪声,恐怕和凶手有关。这事我本来不想告诉官府,哎,没想到在酒楼里和人吹牛的时候,被他们司里那个仵作给听去了。”陈大耳愁眉苦脸,却见刘迎听见“仵作”二字,手上的动作倏忽一顿。

    “怎么,你认识?”陈大耳问,“那人原来是个烧尸的,好像叫宋......宋什么来着。”

    “宋昏?”童稚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只见许明龄接完话,笑嘻嘻跑进来。可他身后赶来的瑞娘,和那正在涮锅的刘迎,听见那名字,都陡然间面色凝沉。陈大耳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刘迎一个金吾卫,怎么会认识宋昏?他还没来得及细问,瑞娘就将许明龄领走了。而刘迎也刷完了锅子,沉默地转身,从灶台旁的木盒里拿出些自家做的精致糕点递给陈大耳,又给他舀了瓢水。

    陈大耳靠着墙,望着刘迎忙忙碌碌,心里忽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这么清俊的样貌,一身扎实的功夫。刘迎的身手有多好,他最清楚。做金吾卫甚至也是屈才。可竟然一朝自刎割喉,成了哑巴,如今赋闲在家,就算偶尔回到金吾卫的交班所里,也只能做些洒扫的杂活。

    “兄弟,不知道你是何苦。我觉得真奇怪。那裴松不像个无理之人,怎么就逼得你自尽?我不信你杀人,既然你没杀化虚,为什么不去伸冤?”陈大耳说着,盯着手上那盘精致糕点,忽然就来了气,“整日围着三尺灶台,弄这些莫名其妙的无用糕饼,就是你想要的?”

    刘迎放了手上的丝瓜瓤,抬头,看见陈大耳翕张的嘴唇,嗡嗡说着怒话,不中听,却都是为他好。

    他心里忽然轻轻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抬了手。

    陈大耳看见刘迎朝他伸出手来,并没什么其他动作,只是轻轻地将盘子上被陈大耳挥乱的糕点放回原处。刘迎的手很大,骨节覆着薄茧,同其他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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