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三年里,胡人没有发起过大范围的入侵,如今养精蓄锐三载,卷土重来,所求必然不小。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听见敲门声。
岑夜阑道:“谁?”
侍女在外头恭恭敬敬地道:“将军,有人拿了东西让奴婢给您送来。”
岑夜阑皱了皱眉,起身将门打开,侍女双手捧着盘子,上头盛着几个小小的白瓷瓶,有着精致的花纹。
岑夜阑问:“谁送来的?”
侍女道:“……是随将军一道来的贵客身边的人。”
元徵是皇子,身份贵重,岑亦并未在北沧关暴露他的身份,只说是贵客。
岑夜阑拔开瓶盖嗅了嗅,发现都是伤药,瓶底刻着大燕皇室御用的标记,都是太医院特配的御用品。
岑夜阑脸上没什么表情,侍女小心地问:“将军,这些……如何处置?”
岑夜阑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道:“无事,你下去吧。”
侍女行了一礼后才退了下去。
***
翌日,斥候来报,玉屏关丢了。
北沧关正当苦战。
延勒率的是胡人王庭的精兵,来势汹汹,士气极盛,一股子要强破北沧关的架势。
北沧关占天险,地势高,城墙绵延,须臾之间就被硝烟点燃。胡人悍不畏死,扛着攻城木梯扣在墙上,一个一个接着往上爬。
城楼上,将士或有提刀砍杀爬上来的胡兵的,或有将偌大的滚石搬上墙头顶着箭矢推下去的,到处都是惨叫声和肉体坠落的闷响声,还夹杂着淹没在厮杀间的吼叫。
元徵耳边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声音,四周是浓郁的血腥味,他身边亲侍寸步不离地跟着,劝他:“主子,咱们快下去吧,这儿太危险了。”
方靖脸都白了,提着剑,小声地说:“这儿用不上咱们啊,阿徵,咱们就走吧。”
元徵稳了稳心神,用力踢了他一脚,骂道:“滚,别往我跟前凑。要怕死,你自己下去。”
陡然,一枚箭矢飞了过来,亲侍抬剑劈开,半步也不敢退。
元徵偏头,视线越过攒动的将士,直直地落在远处的岑夜阑身上,岑夜阑面容沉肃,冷静地下令指挥守城。
元徵说:“我不退。”
元徵年少时练武,他舅舅给他找的都是当世武学大家,但也只是给他喂招,没人敢对他下杀手。
元徵鲜少面对如此残酷血腥的战场。
这是最真实不过的人间炼狱。
战鼓雷动着,一声比一声激昂,沉甸甸地敲在心尖儿上。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厚重得让人作呕,元徵手刃过几个胡人之后,心里无端烧起了一团火,烈烈地燃着,他狠狠将剑尖送进一个胡人的胸腔,温热的血水喷溅而出,染湿了元徵那身锦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胡人鸣金收兵,如潮水般退去,元徵才回过神,看着城墙下的尸体,身边受了伤的将士在痛苦地呻吟着,军医满头大汗地吩咐人将他们托抱回去。
元徵下意识地去寻找岑夜阑,岑夜阑正在同岑亦说着什么,一眼都没有看他。
元徵抖了抖手中的剑,随手将剑尖上的血擦拭干净了,送剑回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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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据线报,胡人潜入了玉屏关,大开关门,和突袭的胡人里应外合,”风尘仆仆的将士禀报军情,“玉屏关邹将军,已经死了。”
岑夜阑脸色沉冷,道:“两军交战之际,敌军是怎么潜进的玉屏关?”
将士低着头,嗫嚅道:“他们来得太突然,还伪装成了百姓……”
厅中一片肃静,无人敢开口。
过了片刻,岑夜阑说:“百姓可都撤出城了?”
“回将军,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