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岑熹吃力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岑亦的脸颊,冰冷的手指试图替他擦眼泪:“都是将军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岑亦心头大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岑熹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站在床边的岑夜阑身上,少年向来内敛,可眼睛是红的,仿佛忍着莫大的悲痛。
岑熹说:“亦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同阿阑说。”
岑亦怔住了,眼睫毛挂着泪水,无措地望着岑熹:“……小叔叔。”
岑熹闭了闭眼睛,说:“听话。”
岑亦回头看了眼岑夜阑,抿了抿嘴唇,才站起身,慢慢退出屋子。他关上门时,岑夜阑已经跪在了病床边,岑熹瘦弱苍白的手搭在岑夜阑肩上。
岑亦站在门外,院子里只有军医顾百忧和他的徒弟,几个下人,他和这些外人一起。天还未明,冬夜的寒风分外彻骨,呜呜咽咽地刮着,让人心情压抑。
岑亦茫然地望着院子里的那几株红梅,只觉身体每一处都是冷的。他很小就跟着岑熹了,父亲战死时,岑亦不过五岁,抓着岑熹的衣袍问他:“小叔叔,爹爹呢?”
岑熹一身缟素,蹲下身,轻轻握着他的手,说:“亦儿,爹爹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小叔叔陪你好不好?”
岑亦不懂,说:“爹爹不回来了吗?”
岑熹眼眶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哑,说:“不回来了,以后就剩下我们了……”
岑亦睁大眼睛,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岑熹的难过,慌了神,抬手拿小小的身子抱着岑熹,说:“小叔叔不要难过,亦儿不问了,亦儿陪着小叔叔。”
转眼这么多年,岑亦想,小叔叔也要丢下他了。
可小叔叔临终时最想见的,竟然不是他。
东方一缕晨光划破了黑夜,岑亦只听见里头岑夜阑一声“义父”,脑子里陡然空白一片,他猛地推开门,岑熹神色平静,已是溘然长逝了。
岑亦整个人都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也死了一回。
岑亦始终无法接受岑熹的辞世,他夜夜梦见岑熹,念得多了,自己都疯魔了。他终日不振,直到岑夜阑把他按在岑熹的碑前,怒道:“你要让义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
岑亦颤了颤,将额头抵着冰冷的墓碑,像触碰岑熹的手,他挡了挡自己的脸,而后他看见了岑熹的陵墓,他还看见了岑夜阑。
在那一刻,他对岑夜阑生出一种近乎怨怼的情绪,经年累月,如同埋在骨髓里的沉疴,通通爆发了出来。
岑亦是恨着岑夜阑的。
岑亦看着山峦间的红日,想,天亮了,岑夜阑和延勒是不是已经死了?
岑亦知道延勒做梦都想杀岑夜阑,北沧关如今就是一座空城,城门大开的空城,这样好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岑亦久久没有出声,副将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将军?”
岑亦说:“无事。”
副将道:“小少爷和百姓藏在一起,是否要留下几个兄弟……”
岑亦淡淡道:“不用了。”
他一抬眼,就见那几个京城子弟死死地瞪着他,他们都是元徵的亲侍。
方靖说:“岑亦,你今日所为,我一定会据实上报给陛下!”
岑亦不为所动,说:“你去啊。”
方靖气急败坏地踢了脚石头,却见一个斥候来报,说:“将军,我们在前方发现了许多马蹄印,看痕迹,是胡人。”
岑亦眉头紧皱,道:“胡人?”
方靖道:“此处怎么会有胡人?”
不过须臾,岑亦脸色大变,骂了声:“蠢货!”
岑亦猛地翻身上马,道:“传令下去,迅速整军回瀚州。”
“是,将